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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滛声烺语
 花扬很生气,盘算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找个麻袋把它一套,然后扔到街上去。“怎么了?”顾荇之似是察觉她情绪不对,回身问了一句。

 花扬赶快收起凶恶的表情,一边比划一边做嘴形:大人喜欢猫吗?“嗯…”顾荇之点头,避开她的目光,挠了挠阿福根本看不见的脖子“猫永远只做自己,不妥协、不被谁驯服,很自由。”

 花扬听不懂他这奇奇怪怪的理由,正思忖着怎么把话往下接,身后忽然想起秦澍的声音。两人回头,便看见秦侍郎一副正牌夫君捉的模样,痛心疾首地道:“我是说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原来是赶着回家逗猫会美人!”

 顾荇之愣怔,片刻后,花扬才听到他略带阴沉的声音“秦子望!”他努力维持着淡然,却控制不住自己悄然变红的脖子和耳“有事说事。”

 “哦…”怒目圆瞪的秦侍郎立马熄了火,正要开口,目光却落到顾荇之身后的花扬身上,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征得同意。

 顾荇之看了看花扬,道:“你说吧,她听不见的。”秦澍这才放心,说到:“殿前司虞侯找到了。

 在丰城寻楼。我已经先派人去了。你要亲自去么?”花扬心中一凛,随即便看见顾荇之转身,从怀里摸出一包桂花糕和一沓字帖,他摊开她的手心,放缓语速柔声道:“别吃太多。”

 花扬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懵懵懂懂的样子。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轻轻。顾荇之对她出一个笑,转身前不忘嘱咐道:“早些睡。”***

 月没参横,万籁俱寂。距离金陵二十里外的丰城,却正是华灯璀璨的时候。街道阡陌纵横,店招鳞次节比,男女周折其间,来来去去,恍若夜行鬼魅。

 飞翘的屋檐下是宽敞的台,朱栏绮疏,珠帘纱幔。灯火憧憧之下,姑娘们轻执团扇,掩口娇笑,缓鬓倾髻,软媚着人。

 空气中回着甜暖的女儿香,混杂着男女的呓语和气味,在红晃的灯笼下朦胧。花扬站在寻楼三层的雅间外,扶了扶头上那只鎏金闹蛾扑花簪。“进来。”里面的人声音沙哑,听得出微醺的醉意。

 花扬提步,门口的两名佩刀侍卫却伸臂将她拦了拦,示意她掉外袍,举平双臂。一番检查之后,面前的祥云纹雕花门才被隙开一

 她提裙行了进去。里面那个男子歪斜着躺在罗汉榻上,面颊酡红,他上身的单衣大敞,下身只着一条单,两腿之间有什么东西直直地着。将子支棱起一个大帐篷。见花扬进来。

 他手里的那个白玉壶晃了晃,澄黄的酒从壶口倾而下,淅淅沥沥地都浇在了他光膛上。两人都怔了一怔。

 “奴…奴走错了…”花扬惊惶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开口,便是让人软了神魂的吴侬软调。男子眸一暗,对着门外的侍卫比了个手势。花扬身后的门被猛然合上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醉醺醺地站起来。

 一双眼睛粘在她身上,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烧过去,侵略而灼人,就像要把她吃入腹。花扬的脸热起来,怯怯地埋下头,用微颤的软语答道:“奴、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大人唔…”软媚的嗓音,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打断了。男人单手擒住了她的下巴,食指一抬,迫使她抬起了低垂的眼。

 她看见男人瞳孔微震,随后出了愈加兴奋的光,那是一种她熟悉的,掠食者看见猎物之时才会有的光。

 世人皆知秦淮河畔脂粉地,殊不知真正能让人大开眼界的地方,却是这小小丰城寻楼。早些年,此处只是先帝几个极不成器的兄弟儿子们豢养私的地方,本是用于自乐,但随着与官员们政务上的往来,渐渐变成了个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窟。

 先帝虽派人剿过几次,但父子兄弟总关情,处理之时不好做的太绝,而后先帝崩逝,徽帝体弱无暇顾及。

 朝中官员和皇族,豢养私狎玩的风气再度兴盛起来,加上战和两派争不休,这块法外之地便成了个谁都不愿轻易去碰的烫手山芋。故而方才花扬叫他“大人”不是没有道理。

 “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声音染上几分情动的沙哑,手上、眼里,全都是赤

 “奴…”花扬嗫嚅着。像是不好意思,巴掌大的小脸染了点红,在他掌中愈发显得乖巧动人“奴没名字,单名一个花。”

 “花?”男人无意识地重复,轻笑着问“什么花?”花扬避开他的目光,一双浅瞳水潋滟“楼里的嬷嬷说…奴是朵会要人性命的‘食人花’。”男人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他放开花扬的下巴,二话不说,将人一把抱了起来,步伐微地来到了罗汉榻旁。“大人,”门外响起侍卫的通报“婉姑娘来了。请问大人是…”

 “让她滚!”被无端打断的男人脾气暴躁,一声怒喝吓得门外的人都噤了声。怀里的人也被吓得颤了颤,随即又出委屈的神色,弱弱道:“大人,你真吓人。”这种乖巧娇嗔的样子,直看得人心头一软,男人不闷笑起来。

 “你不是‘食人花’么?胆子这么小,那等下给你看个更吓人的东西,你要怎么办?”说完开本就大敞着的宽袍,炫耀似地间那壮硕硬的东西。

 花扬微微掀了嘴角,兀自在榻上换了个方向坐下来,无声地打量起这里来。许是专为朝中勋贵所开,这寻楼的布置实属独特。

 比如两人所处的这个雅间,客房里的一扇镂空大窗是正对着楼下花台的。能看,却不能去,因为这里的每一间房都只有唯一的一个出入口,通道在外,不在楼内,这样就保证了恩客绝对的私密

 就算朝廷派人突然造访,也往往只能抓到大堂里那些无关轻重的角色。所以这就意味着,她若是要离开,也只能从方才进来的那扇门出去。

 楼下的花台上,伶人正唱着一出香的戏码:解带衣,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共效于飞之愿。本就是寻作乐的场所,众人自然无所顾忌。

 台上曲一起,台下忍不住的就开始了当场表演,一时间,语,不绝于耳。花扬好奇地看了会儿,又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矮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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