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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抬头时
 明明都是混乱的,呼吸、节奏,不得方寸,但这一刻,我们的步调奇异地一致,他的手成了我的,我的手成了他的物,我们拥有彼此。“哥哥…我快到了…”

 “我…也…”“你…感觉到了吗?”他问我。我眩晕而绝倒,不知所谓,迷茫地问他,我说:“嗯?”“感觉到我在你…”“感觉…啊!”“哥哥…在我。”我说。我哭了起来,在那瞬间,高的瞬间,薄,快从我身体里辐出去,我成了太阳,我的眼睛是红色的,这个记忆也是,等到我终于落了下来,丢失的五感才重新回到我身体里。

 记忆变成了黑色。我看到、我也听到,哥哥大力打开门,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屈辱、尴尬、狂怒。陈淮。你终于来了啊。哥哥。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男人的脸暴怒而变形,嘶吼间手臂横扫,桌子上的文件、烟灰缸、桌垫一应炸裂和破碎,他像一条狂怒的狮子一样拆毁家具,踏步间震山巨响,一步步向我走来。

 手机里还是陆秀的声音,和哥哥的声线有九成相似,尾音下落的弧度尤其相像…他教我抚摸自己“感觉到是哥哥…”狮子用脚碾碎了我的手机。所以最后那句“在你”被咬碎了。电音含糊不清。面前的男人俯下身看着我。

 他沉默的、漆黑的、磅礴的视线,刀子般贯穿我的身体,我无处遁形,身体瘫软,内挂在腿上,手还里。我抬起手,轻轻拢了拢手上的黏,他扇了我一巴掌。

 下手没有任何留情,顷刻我就闻到一股腥甜,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我听到他说:“陈济,你他妈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疯了,他愤怒得发狂,踩着落在地上的衣服、破碎的家具,把我拎了起来,掐着我的脖子,仿佛我是他的死敌。

 薄纸捅了个窟窿,隐秘的事暴光下,污秽的伤口,溃烂着脓。背德,不伦,尸腐般的气味,多熟悉啊…从十岁那年开始,便与我形影不离。

 我的视线一片混沌,鲜血淋漓,不受控制地从眼鼻下落,这一刻,我毕生都在企盼的这一刻,它终于来了。我浑身颤抖,无法控制地摆动,慢慢笑出了声。

 一开始只是压抑的笑,碎而细长。“十七年…我在想些什么…”后来我不受控制,放声大笑,把地板都震动了。“你有关心过吗?”

 “哪怕一刻呢?”他看着我。我在他的手下毫不挣扎,声音被掐得断续,发出时从喉口挤出,每个字都让我疼到尖叫。没关系。没关系。我终于可以说了。我自由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陈淮。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

 ***我以为他会杀死我,但是没有,在窒息的最底端,我突然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茫然地游离在混沌间,从身体里出,我看到哥哥的脸。我像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他勒住我。

 看着他眉峰竖立,眼瞳深黑,他用的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五官挤在一起,因暴怒而变形,失去了原有的俊朗。我也看到自己,眼睛翻白,咧开的嘴角吐出泡沫,滴在了他的手上,他清醒过来。放开我,惊慌失措地探我的呼吸,抱我在怀里。

 他慌乱地把我的内提上,给我穿好衣服,把我带出了房间,他一定是怕了。走路的时候撞到门框,擦桌角而过,划出一道红痕。全然不顾、全然不知,他把我带到了医院。

 我进了手术室,他在病房外面抽烟,他蹲在角落里,拿烟的手颤抖不已,我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淮,他怕了。怕的要死,手里的烟几次拿不稳。

 最后还是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那烟头,很久以后站起来,捻它、踩它,发般把它融到地里,然后他重重地锤墙,第二下就见了血。

 他不管,继续打,打到一只手被染得通红,才慢慢放下,最后坐到了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伸出长腿,把手撑在膝盖上。

 路人被他的腿绊到,骂骂咧咧地埋汰他,他眼神迷茫,看着路人,又看着地面,久久沉默不语。我以为他在等我,可是他没有,在我醒来时,他早就走了。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了。

 他在躲我。***具体过了多少天,其实我记不太清了,那段时间我过得有点混乱,即便林丛然搬回我的住处,每天陪我睡觉,我依然睡得不好。

 这一次不是失眠了。半夜里,我会突然惊醒,梦到哥哥站在头,满脸怒容地看着我。我不怕他掐我,打我,我甚至愿意死在他手里。

 但噩梦里,总是他满手泥泞,七窍血的样子,衣衫破碎,脖子、身体残缺不全,出狰狞的骨和血淋淋的。我怕极了。我恨他,但我也爱他。我好怕他受伤、痛苦,死在我眼前。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是最普通的那种兄妹。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住宅,爸爸下班,妈妈做饭,哥哥放学回来,我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饭,甜甜地叫他一声,他来摸我的头。

 我可以看着他和人恋爱,热烈地坠入爱河,然后结婚,生两个孩子,我会祝福他。只要他看看我,但他没有,他没有看我。

 即便是发现他和我有过肌肤之亲,发现他过我、玩我,把在我口里、子里,他依然没有来看我。我又有点希望他死掉了。我希望他死在我手里,用那双眼睛看着我。

 看着我捏碎他的脚踝和膝盖,重重地倒在地上,从此无法自理,只能依赖我,被我囚,眼睁睁看着我他。我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在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晚,一遍一遍地生起那团火。

 在夜里把眼睛点亮,从里挤出尖细的笑声。我好兴奋。***我坐在车上。坐姿不算太好,靠着林丛然的肩膀,斜在车座中央,把手放在他的上,他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从妆容到服饰都精致无比,好像一个假人,我看得有点心,总想让他出点什么失控的表情来,于是伸手探到他衣服里面,摸了摸他的腹肌,他转过头看我,眉眼挑动得微不可见,还是淡淡的。

 我的手脚常年冰冷,比他的体温低一点,在我贴上他皮肤时,他本能地缩了缩,大手隔着衣服罩在我手上,轻轻按了按。我抚摸他的肌肤,好像抚摸一团温热的炭火,也不能这么说,他柔软得多也韧得多,皮肤光滑,触感温润,其实是上等的玉。

 我好想要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我胡乱地摆着脑袋,将他的外套蹭开,让里面的衬衫暴出来。

 我的手在他衬衫下游走,攀上他的部,捏着他前凸起的头,略一低头,隔着衬衫,上牙齿去轻咬。我听到他在我头顶倒一口气,在我抬头时,吐出,气息长长地拂过我的脸,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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