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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原来是有主
 她说出口又有些后悔,王丛骏不看她,往他的惯用沙发里一窝,拎来笔记本,戴上耳机。程文璇又气呼呼地上楼了。这个下午对谁来说都格外漫长。

 有人终于捅破窗户纸,有人在机场坐了好几个小时,有人怀疑旁边某个玩得风生水起的小孩不是他妈妈亲生,这太阳都下山了。哪怕造飞机也该到棠城了。为什么他的手机还没有动静。

 ***程文远一进家门,小涵方便扑了上来“爸爸!”程文远抱着宝贝女儿转了一圈,又结结实实亲了好几口才放下,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解袖扣,看见不远处坐了个小男孩,随口问了一句“那是谁家的小孩?”小涵方正急着要说,被她姑姑抢了先:“王家的!”

 这个下午程文璇几次找王丛骏示好,都被视而不见,正火得很。程文远:“谁又惹你了?什么王家?”小涵方赶紧补充:“小骏叔叔,潇潇是小骏叔叔的儿子!”

 程文远听了也不当回事,他捏捏小涵方的脸“你小骏叔叔都没结婚,哪里来的儿子。别听你姑姑胡说。”程文璇:“哪里是我胡说,人家潇潇自己认的爸爸。而且…”

 她拽着程文远的手拉过去“哥,你自己看,和王丛骏像不像?”程文璇心里知道不可能。

 她完全只是当个新奇事膈应一下王丛骏,她的孪生弟弟就不一样了。程文凯状似无意地站在一旁,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的反应。

 程文远看了小孩一眼,解领带的手停住了。这小孩太会长了,除了像他爸爸,还巨像另一个故人,站在熟悉他父母的人面前,一眼便会被认出来。

 程文远稳住心神,脑海中擦过几个画面,是程文璇程文凯聊天时无意提起过的,王丛骏被个大好几岁的女人得七荤八素的事。零碎的片段拼出点难以置信的狗血剧情。程文远垂下眼眸,掩下震惊神色。他说:“还好吧,有一点像。”

 随即转身上了楼,不过短短几秒钟,程文凯将哥哥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忍着不去看阿骏,心中噼里啪啦响了好几个雷,雷声未歇,被自家哥哥扫了一眼。

 “你跟我上来。”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廊道拐角,程文璇就近在咫尺,当然察觉到了异样。

 王丛骏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戴着耳机仿佛无知无觉,却在程文璇也上楼之后,走到了潇潇面前,他半蹲着端量潇潇的脸,又抱他到盥洗室的落地镜前,在镜中看两人的五官眉眼。

 看着看着,他的心好似被人轻轻挠了一爪,他从程家出来,拐个弯往自家别墅走。平时几分钟的距离,在这个傍晚似乎格外漫长。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推开大门径直走向哥哥房间。哥哥王南嵊的房间在二楼,自那之后就再无人问津。谁都没有勇气再打开,再去怀念,他的房间本来与他相邻。

 后来再不肯住,搬去了三楼,此时重返心中地,王丛骏已无法分辨是什么情绪占了上风。几乎击垮他青春期的悲伤被他小心翼翼埋得太深,没有办法在推门的那一瞬回笼,却在看见半点不曾变动的屋内摆设,在看见沉默的与书桌后,一点一点,绕着去他的力量。

 可他还有事情要证实,他往一旁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定制书架扫了一眼,目光定住,在一众以城市命名的分区标签中,有一条长长的、以行书写就的格外打眼。它是一句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王丛骏随手出一本,掉出来几张轻飘飘的素描。

 上边全是梁明月,笑着的,无表情的,带点狡黠的,画中的双眼灵动极了。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温柔看他。哦…看的不是他。

 王丛骏的身体成了个冰窖,心脏都不太跳动了,他坐在地上,一本一本,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将画册全部翻遍。梁明月的十七岁到二十二岁。

 他一页页翻过,一页页旁观。每过一张,便有一把刀在他心口。偶尔还会出现几张拙劣稚的手稿,画的是他哥哥。

 偶尔还能在画纸的角落或背面,发现几段当时记载的心情和对话,飞扬的笔迹,鲜活的日常,其实他已经信了。早就信了,在程家,在程文远的故作镇定中就相信了。

 他只是需要铁证。期盼着还有一丝能推翻的希望,毕竟这太好笑了。王丛骏的心底冰凉一片。

 这一击太重太沉,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蜷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想起来很多事情,他真真切切地想起,他确实去过棠城,那是一个新年,他着爷爷,要去找哥哥。父母一直忙得不像话。

 他跟着爷爷在棠城,只有哥哥会时不时飞回来,给他买最想要的礼物,带他出去疯玩,他想起和梁明月相逢相处的点滴,想起她的言不尽意…他不愿再想了。

 他也能看见明天,能看见未来,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知道他马上就要真正失去,或者已经失去了。程文远在潇潇口中问来了梁明月的联系方式,他约她见面。

 等在咖啡店时,程文远衣服都未换,他看着眼前的虚空,难免浮现往事,他第一次知道梁明月这个名字,是陪王南嵊到邮局寄东西。王南嵊是个很浪漫的人,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要捡起来寄给梁明月,还会在冬日的清晨。

 在雪地上画画的那种。偶尔要写长长的信,偶尔是一幅画,偶尔就只装了他的一句思念。***

 那年王韬和高漫云被调来负责邵城的古建筑修复,自小跟在父母身边走南闯北的王南嵊便也转来了邵城一中。

 王南嵊大方健谈,朗爱笑,成绩长相又样样出色,不出一周就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男生们勾肩搭背邀他打球,胆大的女孩们围着他东拉西扯,仿佛天生就带了好人缘,走到哪都十足受

 同班的梁明月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两人第一次打交道是在一个周一,陈晨嬉皮笑脸来求他“南哥,帮帮忙,江湖救急。”王南嵊头也未抬:“讲。”“帮我收个作业。”

 陈晨手中是一沓齐好了的物理试卷,竖起手指小心指向最后一排近门的座位,王南嵊侧身看去,看见一个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的女生,他奇怪道:“你自己去啊。”

 “我不敢…”陈晨苦着脸,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速道:“她这都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说不定一张卷子没写,可是蒋老师又说只要她一来就必须要把她卷子收上去,哎呀我我要怎么说呢,我怵得很。”王南嵊起身走了过去。

 “同学。”他敲敲她的桌面。梁明月停笔,抬头,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扫了一眼她手下按着的英语测验,以及测验下着的尺寸不一的各科试卷。

 想起这几天从后门进来时确实有注意到这么一张堆满试卷的空课桌,原来是有主的,他说:“你之前发的写了吗?陈晨让我来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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