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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柔韧相触
 她曾经经历过那个数分钟,那么难熬的,以至于她将调味料瓶上的英文名字都背下了,而如今她只要一转身,背后是一个高墙般的人。

 这个深邃的丹凤眼,琥珀的瞳孔,入鬓的眉尾,利落的眼角,高的鼻梁,微翘薄的主人,在几分钟前已经帮她叫了一碗炒河粉,他很体贴地问她要加什么辅料吗,有蛋,有丝,有牛等等,她摇摇头,说。

 就不加其他辅料了。依旧似乎是原来的掌勺,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配方,也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香味。

 只是人来人往的,有些人停驻,有些人转身,有些人再回来,有些人就再也不回来了。邓西城替她挑了那些洋葱,他知道她不喜欢吃洋葱,他又从自己碗里夹了牛给她,她说不要,他被驳了面子,却也不生气,夹了回去,然后笑着说。

 那我替你吃掉吧。看吧,邓西城一如既往地对她那么体贴入微,甚至不在乎她的否定。所以…为什么,她就真的无法那么笃定地回应一声,就在下午的大皇宫里面,在那柱香前面,无法笃定地回应一声好的呢?邓西城今临近中午才叫醒她。

 她迷糊糊地被他穿上了内衣,套上了一条他从箱底掏出来的纯白色丝绸鱼尾裙,然后他捏着靠坐在梳妆台前的她酸痛的肩膀,缓缓地轻柔地捏,一直捏到她清醒为止,她一边描眉,一边看着他穿上一套笔西装。

 她好奇地问:你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我的少年?邓西城调整着领结的位置,他的喉结在滚动,他说:带你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

 去哪里?林染按照邓西城的示意涂上了一只口红,如血,衬得她皮肤白皙透彻。邓西城穿上外套,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角,他暗哑着说:秘密。

 于是,林染被邓西城牵着上了出租车,牵着下了出租车,牵着迈过了大皇宫的门坎,牵着走过青石板铺成的路。

 白银色的尖角,碧青色的瓷块,暗红色的砖瓦,连连绵绵,从她的这边蜿蜒到那边,在那边的尽头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偌大的宫殿,殿前跪着。拜着。

 虔诚着一众烧香人,祈求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实现,她还清楚地记得,殿旁隔壁有个耳房,若是坐在耳房门口的石板上,抬头即可见到诡异曲线的檐角,屋檐下挂了一整排的风铃,微风徐来,风铃的坠子慢慢地叩击着内壁,清脆的铃铃铃声。

 在众人呢喃细语中显得异常安静。林染看着香炉里面那些或崭新或陈旧的香出神,邓西城则去买了一柱香。

 然后放在她的手心,用香炉旁的蜡烛点燃它,他说:许个愿吧。烟袅袅而上,从他的耳畔绕啊绕啊…绕到他的眼睛,眼里似有光,追逐着令人无法忘怀的身影,一直追,一直追到天边去。邓西城说:林染,你许个愿吧。

 她的手心似乎很漉漉的难受,捏得那柱香吱咯吱咯作响,她心想,许什么愿,也不知道许什么愿,要不就希望早能职称升副高,工作不拖沓,文章发表顺利,课题一个个拿到手软。

 然后她瞅着邓西城,问他:你希望我许什么愿望?邓西城似乎没想到向来自己拿主意从来没过问过他意见的林染会有那么一天,手里捏了一柱香,然后烟絮絮飘着。

 从她的手指尖绕啊绕,绕到她的眼睛,眼底幽黯,似云雾吐间的泥泞,沉寂一片,她在问他:你希望我许什么愿望?他捏着自己的鬓发,他叹了一口气:许的愿望如果被别人知晓了。

 就不灵验了,手中的香被她入香炉,漾起来的尘埃慢慢飘着,然后缓缓地落定,从来不信鬼怪神佛的她。

 突然想,如果一定要许愿的话,是不是可以保佑那些在乎我的人,我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一辈子。起风了。邓西城说。风铃声在耳边,零零作响。是呀。

 她看着烟被那阵风吹得悄无踪影,但转眼间又从香尖一缕一缕地施放,似乎再怎么被摧残,都能悄无声息地生长。一双暖暖的大手温柔捂住她的眼睛。

 她不住,心尖一,潸然泪下。邓西城说:林染,嫁给我吧,可不可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穿西装他要她穿丝绸鱼尾裙的缘故吗?所以这就是他说的秘密,对吗?

 林染看着邓西城的手指修长,拿着他的竹筷,将她碗里的洋葱挑走,放进自己碗里,他知道她不喜欢吃洋葱,然后他又将烂的牛粒从他自己的碗里夹到她的碗里,邓西城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吃点牛吧?她说不要。

 邓西城被驳了面子,却也不生气,牛粒被他夹了回去,放在河粉边上,然后他笑着说:那我替你吃掉吧。看吧,邓西城一如既往地对她那么无微不至,甚至不在乎她的否定。所以…为什么。

 她就真的无法那么笃定地回应一声,就在下午的大皇宫里面,在那柱香前面,无法笃定地回应那么一声。好的呢。***

 直到多年后,邓西城仍能在夜深人静时梦到那一天的林染,她穿着那条纯白色丝绸鱼尾裙,暗黄灯光在她身上染绘了一圈圈的窈窕曲线。

 她背朝着他,下颚高翘,脖颈细长,肩部如刀削般利落,两臂纤细一览无遗,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不施香水,不敷脂粉,就这么站着。站在他面前。

 她说:来,帮我衣服。邓西城放在手中正在擦拭头发的巾,走到她身后。鱼尾裙的拉链藏在她的齐肩短发里面,他的手起那一片头发,发质顺滑,从他指间堪堪溜过。

 不期然,他闻到了一股醇馥幽郁的酒味。你喝酒了?邓西城问,手指在拉链顶端定格。嗯。林染将脖子朝一侧歪了歪,示意他继续。

 老板说他自家的酒今天刚出炉,我就抿了一口。邓西城将拉链慢慢从她的脖子拉下,裹在鱼尾裙下的白皙肌肤微微显,柔软绸缎从她的脊骨上一节节地卸。

 邓西城滚烫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肩胛骨,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听到邓西城不轻不重地说:你是不是醉了?是吗?

 林染转身,鱼尾裙一个踉跄就从她身上整条落了下来,就像踏而来的人鱼,裙角在她的间绽开了一朵患得患失的花,她解释着。看来度数有点高。

 毕竟老板酿了10年多…邓西城仅间围了一条大浴巾,身材健硕,满,部匀称,曲线完美,十足十的衣架子,她说着说着。就贴了上去,先是踮着脚亲了亲他的眉间,然后辗转在他的眼尾,继而是他的鼻梁。

 然后含住他的角,细细地反复地研磨。邓西城感觉一股燥热从自己下体窜了上来,或许她醉了,或许他也醉了,他想抱住林染,但她按住他一只手腕,他不动。

 她的还在缓缓下沉,吻过他的喉结,吻过他的锁骨,吻过他的脯,而后停驻在他的一侧头上,她的舌尖与他的头,柔韧相触,二者无来由地嬉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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