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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知在不在
 “我看你吃了撑的,在家尽和你妹妹玩些斗词对诗玩物丧志的东西,想来想去,这样下去必要荒废蹉跎,准备到国子监去要个生的名额来,安排你进去读书,周围都是有志学子,泮林革音,你多少也能学点好,长点志气,如何?”

 “!”晴天霹雳!小薛辟呆住了。怎会如此?他可不是为了读书科考才上京的啊…哪有妹夫强迫大舅子做学问考功名的。不要!

 不要读书!不要‮试考‬!不要做官!“你看你什么样子,十八九岁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么点事也拿不定主意,男人的决断气概都喂狗了吗?!

 就是因为你天天和小姑娘厮混,才把自己弄成这副优柔寡断无大志的废物模样。朽木不可雕,粪土不可圬。去去去,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回话!”可怜的薛辟飞来横祸,全程只说了一句“我没干什么”

 就被某个借题发挥的人口沫横飞地训了老半天,他在上辗转反侧,前思后想,琢磨了大半宿,才终于从大魔王的话里找出端倪…这是在嫌弃他和妹妹对诗玩吧?今天的宝塔诗一看就是夏裴夙捉刀代笔的。

 尽管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但这人肯定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所以抓他去书房撒气,吓唬他要送他去国子监。可恶,以后再也不和阿梧玩对诗了!小肚肠的狗男人!

 原本明鹪六六薛辟三方都玩得很开心的文字游戏,因为牵扯到大魔王夏某人,戛然而止,从此没了下文,小六六又回到无事可做的状态,从早到晚撑着下巴,坐在窗边逗丫丫,她没人说话。

 也不能离开屋子,唯一陪伴她的,仅有一只鹦鹉,而少女同鸟儿聊天的身影,愈发显得孤单可怜,很有一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寂寞,让对面的薛辟心生恻隐,唏嘘嗟叹,越看越觉不忍。

 可她是夏裴夙的外室,以后大约要收了做偏房小妾,他不能和她走太近,昨在她廊下帮她解谜题,已经惹了不少来往仆人的注目,要是传出什么谣言,污了她的清白名声就适得其反了,他看了她一整天,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表妹,鹪鹪和六六年龄相仿,脾气也合得来。

 正好妹妹缺玩伴,同为要服侍夏魔王的女孩儿,与其争风吃醋互相倾轧,还不如做好姐妹互相关照呢,然而明鹪没这闲工夫,她正在梳妆打扮,国丧过后,官员们际恢复如常,各种宴席请帖飞,夏裴夙自然少不了应酬。

 次辅陈阁老家嫡长孙满月,邀请了不少朝中身居高位的官员与家眷,小明鹪也得去赴宴,这就要在京师的官太太圈子里登场亮相了。薛辟无奈,只得无功而返,绕路经过积秀居时,依稀听到小六六在唱小儿谣,一遍又一遍。

 “杨柳儿活,陀螺。杨柳儿青,放空中。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歌声甜悦耳,珠圆玉润,游鱼出听,字字透着纯真清澈,全无对自身处境的哀怨不满。

 他不驻足,她真奇怪,被打至此,以锁链锢,又丢弃一旁无人问津,歌声中竟没有一丝怨恨伤痛,就这么喜欢姓夏的吗?在六六唱到第八遍时,薛辟实在受不了了,她这是憋出病来了吧?

 他终于从转角走出来,到廊下隔窗忧心询问。“六六,你已经唱了八遍了。要不要我叫凝雪她们来陪陪你?”“…我在教丫丫唱,得多唱几遍它才能学会。”

 “…”因误会而多嘴的薛辟涨红了脸,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人家。“没事就好,我听你一个人翻来覆去唱歌,担心你无人说话,闷得慌。”“没事,我习惯了。

 你来得正好,鹪鹪把你出的难题对出来了吗?说给我听听呗。”六六和一只鸟儿形影相吊确实无趣,看到薛辟自然目欢喜,大大方方邀他。

 “进来坐会儿,夏大人没说不许让人进屋,他不会生你气的,放心吧。”“我不是担心他生我气,我是担心他欺负你,我又不怕他!”无心柳的将法,终于让年轻气盛的薛辟放下顾虑,钻进了妹夫“小老婆”房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合礼教,即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

 他就已经脸烫心悸,好像触犯了忌,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薛辟绷着脸,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双手乖乖置于膝上,故作严肃,过于拘谨,六六看得好笑,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你这样板着脸,硬邦邦的,有点像宫里的侍卫。真的没关系呀,我们又没做坏事,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这些是哪些?夏裴夙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怎么会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吗?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六六的话在薛辟耳朵里,突然变成了郎舅共女的场面,他不可思议地瞄了她一眼,脑仁子都煮沸了。不行不行!

 瞎想什么呢,她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她是有夫之妇,是妹夫的外室啊!风可,伦不可!

 “就…就算他不在乎,我也不能…不能做这种有违人伦之事。你拿纸笔给我,我把他们的答案写下来,给你解释明白我就走。”六六听话把纸笔拿给他,薛辟便默写下来,逐字逐句说给她听。

 “竹米,是指凤凰非竹米不食。梧桐,指凤凰非梧桐不栖。凤凰爱饮醴泉,喜食龙子…”“凤凰会吃龙吗?”“会,古有言龙为‘毒虫’,凤凰以龙为食,吃多了体内积毒,便自燃涅盘,浴火重生,后面那句‘沐赤炎永寿’说的就是这个。”小六六大为惊叹,频频点头,凑到薛辟身旁听他细说这些典故,身上淡香萦绕他的鼻尖。

 这香味他很熟悉,是妹妹的香膏,以夏秋冬四季十二种鲜花,另配薄荷?檬及沉檀麝栈四味,用料繁复令人难以分辨,全天下独此一家,别人没有。是夏裴夙拿给她的吗?论长相,她远不如阿梧娇媚明

 但胜在五官清秀淡雅,只能说牡丹幽兰各有风姿,两人脾也大相径庭,阿梧活泼,六六恬淡,只不过…年纪差不多,都是美人,都娇小玲珑,都很可爱,都对他死心塌地。

 他还给她们用一样的香膏,该不会是把小六六当阿梧替身,或是他根本就好这一口?怪不得瞧不上那个锦屏。

 她长得太高了。薛先生给女学生六六说文解字,面上端端正正,心里胡思想,从凤凰涅盘开始,盘古开天辟地,祝融共工怒触不周山,黄帝大战蚩尤…一个个故事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坐到天黑。

 天黑了,那边陈府的满月席也开了。火树银花,宾客盈门,明鹪坐在女眷那席,入目皆是衣香鬓影,金妆锦砌,翠绕珠围。

 来的路上,夏裴夙在马车里着她的,将受邀宾客中要紧的人物拿出来细数给她听,从官衔职位、老婆年纪、岳家背景,到夫关系,家中有几房小妾,生了几个娃,事无巨细,一一代。

 “…程大人是礼部侍郎,夫人刘氏与他是姑表亲,比他还大上几岁,应该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她的长女,嫁给了太常寺丞董宁,不知道在不在,反正不会坐你这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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