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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对山林最是塾悉
 守不住这家业,他巴不得我把你带得狠辣一些啊,而我呢,是一把淬毒的刀,连他也不敢随意用我,刀得要鞘,你就是我的鞘。你看,多好的算盘。”

 “那二兄…”“二兄是带兵的好手,你与他又是一母同胞,他掌军,你守家,这不正是楚州的传统吗?”“可你我是姐妹啊…这天理伦常他便不在意了吗?”祁道凛久违地被冲击得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

 “哈哈…天理伦常,他若懂得这个还会做这谋反之事吗?”祁道凝趁着她发愣,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祁道凛难得乖顺地窝进了她的怀里。躯体的温度隔着衣物传过来,令她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半晌,祁道凛方才长叹出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家啊…”“家?家是什么?是一张用血缘织成的束缚的网罢了。”祁道凝嗤笑道“若不是叫这家锁住手脚,以你我之才学,这天下何处去不得?”“阿凝,我有些不甘心…”祁道凛将脸颊埋进她的衣襟“从十八岁开始,我没有一甘心过。

 一艘破败的船,怎么值得你我赔上一切…”祁道凝搂住了她,贴在她的耳边,魅惑地道:“阿姐,你有没有想过走?”祁道凛揪住她的衣襟,震惊地抬头:“走去哪里?”祁道凝目光灼灼:“我说过,只要阿姐想,我必为阿姐达成所愿。

 那么现在,阿姐做出决断了吗?”方鉴顺利得了周诲传来的手札,几人研究了一番便也明白了楚州三族做这勾当不是一天两天了。积累的财富怕是都用来养兵了。山中有多少兵马仍是未知。三人俱是出了一身冷汗。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城,魏将军这万余兵马怕是不够。消息需得尽快发往京中恭请圣裁。”方鉴拍板下了决断。

 于是第二借着方鉴游学要去附近县城古迹的借口,三人又出了城,一出城便快马加鞭往魏立澄处去。甫一下马,魏立澄便出来道:“回来得正好,我这边也有了些消息。”方鉴先讲城中情况说了。

 魏立澄散入山中的人马也验证了几处要道皆有兵马守卫,与方鉴这处的判断基本一致,于是便将周诲手札并她二人的奏报一并八百里加急发出,这才有空再论其他。

 “什么?有高大人的消息?”方鉴闻言欣喜万分。“我们散在山中的武卒撞上了一名采药人,听闻我们在找人,便说似乎见过。再问的时候她却不信,说得要我们自证身份。这怎么说呢,我总不能把游击将军印给她吧。”

 魏立澄面有难。方鉴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问道:“这么说这人能见到高大人?”“据说是知道那位大人身处何处。”

 “这样吧,你将这个给她,叫她拿给那位大人看,大人自会明白。”方鉴犹豫片刻,从袖袋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魏立澄接过看了看,是一枚巧的小印,上头刻了“临深”二字。

 方鉴有些不舍,再三代道:“可得给我拿回来。莫要弄丢了。”高云衢闲来无聊用稻草琢磨起周易来,推演了一遍又一遍,百无聊赖地搁下了稻草杆子,她看了看自己记的数。

 她被关在这里已有月余了。钟杳一来一回,洗漱的水也替她打,干净的衣裳也会拿给她换,镣铐磨出的伤痕也帮她上药。

 只两样不成,一是不给她解了镣铐,二是不给她吃。“阿远娘子,不给我解开脚镣便算了,就不能多给点吃的吗?锁着我我又跑不了。”

 “不成。”钟杳一板一眼地回答“你会武,吃了你便有力气擒我。你且忍忍。”“这哪是能忍的呀。”高云衢哪吃过这种亏,饿得直骂人。“还有力气骂,想来还成。”

 钟杳的回话气得高云衢眼前一黑,但也毫无办法,只能多睡,睡着的时候便不太会感知到饥饿。

 这回钟杳推门进来的时候高云衢亦是昏昏沉沉的,钟杳拍了拍她,将一个东西放在她的眼前:“贵人,认识这个吗?”高云衢醒了醒神,定睛看去,一枚小印在眼前晃晃悠悠,这如何不认识?

 高云衢一下便惊醒了。抓住那枚小印仔细看了看,冷下声音喝道:“你哪里来的?”“有一批兵卒在山中悄悄寻摸什么,叫我的人撞上了,他们说是曲州军,来寻人,我让他们拿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们便送了这个来,说你一看便知。”高云衢将那枚小印握在手心里,指腹摩挲着印面上的纹路。

 那是她自己精心挑选的石料,用心打磨着一刀一刀刻下的,在方鉴中举那年连着“临深”这个字一起送给了她,是她从不离身的东西。

 高云衢出了一个极温柔的笑容:“嗯…是可信的人,她们在找我。”钟杳看着她的表情,玩味地问:“是会为你踏平楚州的那个人吗?”

 “是。”高云衢抬起头看向钟杳“阿远娘子,你我应不是敌人。我的后援到了。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吗?”“您真的是…”钟杳也笑了起来,这是高云衢第一次看到她的笑意,坦的放松的欣慰的,如同天地间独自一人前行的旅人看见了同伴。

 ***“方大人,那位采药人又来了。”为了尽快得到消息,方鉴跟着皇城司的人进了山驻扎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头。

 “快请!”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郎,皮肤黝黑,却无比鲜活,不等方鉴说话,她便问向方鉴:“你就是方临深?”“是,敢问小友如何称呼?”事关高云衢,方鉴不敢轻忽,哪怕是面对一个未长成的少年人也郑重万分。

 “叫我阿澜便是。山上那位大人收到你的东西了,她们让我送信来。”阿澜从草篓里取出了一封信件,拂去了上头的杂草递给了方鉴。方鉴迟疑地接过信件,封面上确实是高云衢的字迹。

 但她仍有些不敢信,小心翼翼地捏着信件迟疑地问道:“阿澜小友,我已证明了我们的身份,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那位大人与你们是一边的呢?”阿澜皱眉:“你们这些大人真是麻烦。

 那位大人说,你若是怀疑,便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是什么?”阿澜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回忆着高云衢当时似笑非笑的表情,困惑地重复:“她问你,背上还疼吗?”谢悯与程昭也没听懂,唯有方鉴忽觉背后已经愈合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面上原本挂着的浅笑都僵住了。

 谢悯与程昭对视了一眼,皆知这是她们之间才知的隐秘,对面的身份应也是确定了。方鉴心头发虚,强自镇定下来,打开了信件。里头是高云衢熟悉的字迹,方鉴松了口气,心头涌起的喜悦过了一切。太好了,她没事。

 她冷静了一会儿方沉下来细细看去,高云衢没有写太多,只说了瓦寨位置重要,背靠矿山,是楚州的武备库,寨中目前正是空虚,问方鉴手头兵力是否能够里应外合拿下山寨,并附上了山寨布局图。

 方鉴反复看了几遍,又将书信传给谢悯与程昭。谢悯是楚州人,对山林最是熟悉,看完图便喜上眉梢:“这图太清楚了。

 连暗哨的位置都写明了。若寨中兵力真如信中所说,给我千人便可拿下。”程昭留心道:“就是不知真假,若是请君入瓮那就…”她这般说着,悄悄看了方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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