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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笑不要叫,阿荷
 但在姑母面前礼数总得做足的,一番寒暄之后,他终于寻隙告退,心里想的全是找到阿荷问个明白。待询问元珂无果后,桓玠不自觉绕道去了他与阿荷初见的角落,叹了口气感慨起来。

 自打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都不悲不喜,从未像今这般失态,白在听雨轩发了这么大的火气,真是毫无君子之风,大概“宽以待人”那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荷,阿荷…”遍寻不着阿荷,桓玠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以为只是中意的情感,似乎在慢慢发酵,变得无法掌控起来,他想,明明平作画都不会在乎旁人的意见,今却破例画了些不着调的东西,想博她一笑。

 明明以往都不屑华服红妆,如今却想着为阿荷画眉添妆,想描摹出她的美好。明明之前都不喜北地胡人,现在却对着一个胡婢生出绮思,想着与她颠鸾倒凤…夜已深,再多逗留没有意思,桓玠转头离去,眼尾还带着些不甘与落寞。

 “公子,奴才刚刚去问了。阿荷没在下房休息。”元珂模样虽不俊俏,但五官还算周正,婢女们见了他也没多大戒心,一来二去被套了话都不知晓。听到这里,桓玠越发觉得此事蹊跷,想那仆婢再怎么自说自话,或进或退都要征询主子的意见,他虽客居于此。

 但桓府管事的还不至于不把他当主子,莫不是阿荷有意在避着自己?桓玠不悦地敛了眸子,话语间都带着些愠怒“元珂,我们寻她去。”***阿荷是在水塘边给桓玠找到的。

 “阿荷?”饶是心里窝着火,桓玠见到她的那一刻也是欣喜的,喊人的语调都不轻不重。“公子?”阿荷正在给阿锦放魂灯,她听人说这九瓣的莲花灯象征着圆满,若阿锦来世能投个好胎,那也不枉她冒险深夜过来放灯了,只是为何如此不巧,又被公子瞧见了。想那纸人纸马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呢。

 “你在做什么?快上来。”桓玠的视线都落在了阿荷身上,没有瞧见那被她推远了的魂灯,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阿荷不想和盘托出,于是答道:“公子,夜里风凉,快些回去吧,奴婢,奴婢,只是在喂鱼。”

 好一个漏百出的借口,哪有人深夜跑来水塘边喂鱼的?桓玠当然不信,作势就要提着灯笼下来。见魂灯已经飘远,阿荷也不想公子再看到什么,于是忙踩着石块上来“公子,奴婢这就上来了。这就上来了。”

 “阿荷,你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听雨轩还来了那许多烦人的婢女…”这阿荷甫一上来,元珂就没好气地埋怨起了她,毕竟若不是她,公子也不会气得一整天都不好好吃饭。

 “奴婢…”“元珂,你先回去吧。”桓玠打断了阿荷的话,他也有好多事想问,遂支开元珂,牵起阿荷的衣袖来。“是,公子。”元珂瞪了阿荷一眼,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阿荷有点被吓到了。这架势可不是要审她?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下房了…”阿荷抗拒地想收回衣袖,却给桓玠摸到手,拉了过去。桓玠死死捏住阿荷的手,强行拉她跟自己走,他提了灯笼照亮前路,领着人小心地远离水塘。

 “把话说明白,阿荷。”桓玠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公子,想听什么。”阿荷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必然会惹怒公子,可谁料他竟亲自找上门问话,这要不给个令他信服的答案,怕是今晚不用回下房了。桓玠是有许多想问的,可千言万语到底不过一句话:“你可愿跟了我?”

 “什么?”阿荷心里想了一万个借口来应对,却没想到桓玠说了这样任的话。桓玠与阿荷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重复道:“我说,你可愿跟了我,以后山长水阔,再不分离。”

 这么明显的誓言,桓玠不信阿荷听不懂,若还要装糊涂,那便是无意了。“啊?”阿荷倒是没有别开脸,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愣在了原地。

 “你若应了我,明我便去求姑母,把你讨了来。”桓玠观察着阿荷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阿荷忙捂了他的嘴,摇头道:“万万不可,公子,奴婢何德何能…再说那晚。

 不过一时意,怎可作数?公子不可为了奴婢这等无关紧要之人,误了。误了前程啊。”呵,误了前程?桓玠从来不是在乎虚名的人,阿荷这样回避回答,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如果我强要呢?”软的不行,桓玠就来硬的,话说得重了一点,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婢女“作为大司马的侄儿,讨要一个奴婢,并非难事。”

 听了这话,阿荷顿时感到被浇了一盆冷水。是了。公子再待她随和,到底也是主子的身份,他们这样的贵人,动动手指便能决定仆婢的生死。

 她还能抗拒到几时呢?打算落得和阿锦一个下场吗?“公子既心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阿荷无奈别过眼去,到底没再挣脱相扣的手,她突然理解了阿锦遭难时的凄凉,人活于世,她们这样寄人篱下的婢子终归只会通向那条不归路。

 “阿荷…真拿你没办法。”话说重了。又惹得佳人伤心,桓玠忙揽过她的肩,软了语气道:“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明明那晚你也很开心。”

 开心?明明很痛,阿荷咬着想。“再试一次好不好?”桓玠突然低下头附耳说道。不管是什么,阿荷都不想再试一次,她红着脸颊拒绝道:“不要,公子,这是外面。”

 “那我们去院子里?”桓玠没好意地继续打趣道:“这次我很清醒,阿荷,再给我一次吧。”

 阿荷怎么也想不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公子,竟会为了向自己求说出些登徒子的下话。“若这回你不开心,我便不再纠了。好不好,阿荷?”桓玠还在骗阿荷,没办法。

 他真的好想亲亲她。阿荷半信半疑,被桓玠不了身,语气酸了起来“公子若真想要了。为何不去找别人,她们可比我甘愿多了。”真当他饥不择食吗?

 桓玠的嘴还没有落下,又给阿荷气得眼前一黑,干脆直接堵上了她的嘴。“唔…”阿荷被吻得不过气来,手还抵着桓玠的膛。

 吃了闷亏的桓玠,总想要讨回来,使了坏对阿荷说道:“我看前面假山上有个凉亭风景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大晚上的,凉亭还有什么可看,桓玠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在外面解决了阿荷。

 “不要,不要啊…公子。”阿荷总算紧张了起来,意识到桓玠打算来真的。桓玠用手指按住了阿荷水润的嘴,笑道:“不要叫,阿荷,你想被别人听到吗?”***

 这凉亭是六角敞开式的,立于假山后的小山之上,是整个府里的最高点,若想跟郊外似的“登高望远”白里登上去也能看到各个院子的景致。

 桓玠提了灯笼,半抱着阿荷上了小山“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你别怕。”半轮孤月爬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照在凉亭的石桌石凳上,给这阴冷的角落披上一层温和的白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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