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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这谁点啊
 “说重点。”“上个月,他那老婆被车撞了。我们去医院看了次,他女儿把我们轰走了。回来之后,他又一个人跑去了。我不知道他女儿说了什么,反正他就白天去医院,晚上去小区上班,两头跑。我去吵过两次,也没用。上个月,他老婆转院去了第一人民医院,这下好了,他辞了职搬去市里照顾。

 那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了。狠狠吵了一架,把他赶走了。”说着,陈彩桦眼眶突然有些润,好像动了真感情“我离婚之后,拿了十几万块钱。”

 她抬头看向已经不算新的装修“他有什么钱,就知道吃喝赌,我想着既然要过日子,总要过得像模像样一点,就把钱拿出来,装修了一下。”

 眼泪从她眼眶里一滴一滴掉下来“结局呢,他女儿放个,他都当是香的。”说到这儿,她仿佛刚想起来,看向老武,问道“他怎么了?”

 “他死了。”老武边说,边紧紧盯着陈彩桦的面部表情,她先是不敢相信,几秒后,突然笑了起来“哎呀,真是活该。到死都没沾到他那有钱女儿的光。”说着说着。

 她的眼角和嘴角又弯了下去,看上去难过极了。涕涕起来“叫他不要去,非要去,我就说,他女儿是扫把星,克死一家子。”小孔从卧室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陈彩桦、王如海,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合照,就在乌镇照着,背景是乌镇那座著名的拱桥,沿河两边是白墙黑瓦的枕水民居“这是你儿子?”陈彩桦摸了摸眼泪“是的。”

 “现在的联系方式有吗?”“有,有的。”她说着,起身,去房间里拿手机。过了会,她拿着手机走出来,点开通讯录,老武将手机号码抄了下来。“你周三的时候在哪?”陈彩桦收回手机“我身体不舒服,让我儿子接我去市里太湖医院看病了。”

 “时间呢?”“一大早,6点多,我就出发了。然后挂的8点的专家号,好像叫吴什么的医生。看完病,我去儿子家,给他搞卫生,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多了。”老武“嗯”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

 小孔踱到厨房,他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里面一盒盒的胰岛素“你们家谁有糖病?”陈彩桦下意识地回头“哦…是我。”他又翻了翻,随后没再说什么,关上了冰箱,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向老武,点了点头。随即,老武站了起来。

 “有问题,我们还会来的。你如果想到什么,也可以联系我们。”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看到陈彩桦愣着,一起来的民警出声提醒“你想到什么,可以联系他们,配合调查工作。”她点着头,接下了名片。从王如海的家里出来,他们准备去派出所看监控。

 老武和小孔走在后面,故意落下了一段距离,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吗?”“家里很整齐,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种凶杀案,第一怀疑的就是枕边人,纪澜在医院躺着,陈彩桦自然就是最有嫌疑的。

 “王如海是个成年人,要制服他,光靠陈彩桦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回去查一查她儿子。”陈彩桦儿子叫陈锋,留在村里的联系方式打不通,王主任说他在桐乡市里开网约车,现在运营的网约车平台,约有7个,他们拿了名字、身份证号,发给网约车平台,还没有得到回复。纪月从医院出来。

 她准备去隔着一条马路的酒店,之前,每次来,都是住在那,是市里最高的建筑,能俯瞰到整个第一医院。

 她系上安全带,放下电子手刹,头一抬,从后视镜里,看见梁辀,他正站在住院楼的楼下,看向她的方向,他们的视线仿佛就这么汇上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他说的,心里很,也觉得自己就像自己说的,无法面对他。王如海死了。

 随着他的死亡,过去那些好的坏的,仿佛也一起消融了,她突然只记得他的好了,她记得,小时候,被纪澜打了之后,哭着跑去厂里找他,那时,他刚下班,推着一辆二八自行车出来。

 看见她,笑着把她抱上后座,骑着带她去镇上吃汤圆,她伏在他的后背上,王如海轻轻地说“今天小月想吃几个?”

 随后,把她的手,圈在自己的上“抱紧爸爸。”说着,飞快地蹬了起来,于是,小姑娘发出开心的笑声,笑声在田间,在地头,在他穿梭的一条条小巷里。再大一点。

 他总是会偷偷来看她,然后一些钱,纪月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地板厂改制了,他第一批下岗,可他每次偷偷来看她,还是会给她钱,几百块,几百块的给。

 到她读大学的时候,生活费只有260块,可他一出手就是2000多块,她以前从没在意过,可他死了之后,这些事突然被无限放大,充满着她的大脑。

 她收回视线,踩下油门,车开出了医院停车场。纪月在酒店前台开房间,靠在柜台上,低着头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有一张身份证出现在柜台上,还有她的视线里,她瞟了一眼,又继续看手机。

 “您稍等,我先给这位小姐办入住。”梁辀点点头,随后低下头,看着她的发顶,轻声说“纪月,你别躲着我,我们谈谈。”她的房卡做好了。连同早餐券一起递给她“小姐,这是您的房卡,早餐厅早晨七…”

 她抬起头,笑了一下“我知道时间,”说着,接过房卡,擦身而过时,梁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纪月觉得,如果要用形容词的话,自己是憔悴。

 那梁辀看上去,是忧伤,他似乎哭过了。眼睛里都是血丝,那一刹那,她有些心疼,可是,自己马上就要无父无母了。谁又来心疼她,她看着他的眼睛,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掰开他握住的手,他握得很用力,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指甲都嵌进了他的里,可他依然不为所动。酒店前台“咳”了一声“先生,麻烦你看向摄像头。”梁辀像似没有听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了下嘴,干裂的地方有些发疼,到一丝带着铁锈味的血。纪月着他的眼神“梁辀,谈什么呢?

 我爸不见了。谢谢你,瞒着我,现在,他死了。”他张了张嘴,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所以,谈什么呢?听你安慰我吗?拜你所赐,我马上就要无父无母了。”这次,他看到她哭了。

 脸上是倔强的表情,可水汽却开始聚集在眼眶里,然后一颗一颗争先恐后的掉下来,他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于是,她将手从他的手掌中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再去拉她的手时,没有握住,只感觉到,她的指尖轻轻擦过自己的掌心,就和她离开的身影一样,他想留住,却留不住,只能看着,随后,痛苦地闭上眼。晚上,公安局里刑警大队二支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妮子从外面走进来,大刘跟在后面,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两个肯德基的全家桶,她弯下,打开盖子翻捡了起来,拿出了一块原味“哎哟,这谁点啊,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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