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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今天特地来探究
 “不知道。干嘛?”“下午跟我去扯证啊…我不得把这家属的位置落实了。”姑娘笑了起来,眼睛也弯成月亮,嘴上却是不甘示弱的话“梁辀,你想得美。”他也不恼,笑着哼了一声,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指“那我啊。

 就在这儿候着呗,早晚都该我的。”一句话说得是标准的北京味儿,字字连带咽,北京人骨子里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的样子便浮现出来,纪月很少听到梁辀这么说话,忍不住发笑。

 梁辀又换回平时说话的腔调,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她笑着说“不紧张了?”她点点头。

 “好姑娘,”他用力握紧两人的手,像是想给她传递一些勇气“一会进去别怕,专家说话都是放。”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她的同事走过来了,最后又加了一句“我在这等你。”纪月抿着嘴笑了。

 “梁老师连自己都一起骂呢。”“嗯。“他放开牵着的手,纪月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而梁辀,则目送着他的姑娘,一步一步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次是纪月第一次参加可研评审会。硕大的会议室,空调冷气打得十足,吹得人汗竖立,起了一身皮疙瘩,却也不极对面一字排开冷着脸坐着的专家。专家面无表情,花了二十分钟翻完了可研方案,再开口时,问题问得刁钻又刻薄。

 她刚入行,只能硬着头皮背方案书里的白纸黑字,磕磕巴巴,仿佛回到初中时语文老师查背课文。

 倒是作为业主的文旅局,想开口帮她解围,但是纪月脸上红一会,继续抓着方案书,硬是倔强地讲完了一整段,拗口的专业名词背得一字不差。梁辀喜欢的也许就是她身上藏不住的倔强。

 他知道即使没有自己,凭她身上那股劲,纪月也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可是那股倔强,用在感情里,又变成两败俱伤。

 纪月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上了谊舞,天天沉在小镇的舞厅、发廊。于是,从她记事开始,就是家里无尽地吵架,当吵架对象离开之后,有变成无尽地谩骂。

 那时候的她不理解这些复杂的事情,可是渐渐的,她也学会欣赏窗外挂着的一轮月亮,欣赏风吹过梧桐树,树影婆娑。

 再大一点了之后,纪月明白父亲为什么离开,面对一地的生活,她开始倔强的对着干,于是她又变成第二个离开的人,她执拗地要考去外地的大学,外婆抹完眼泪又悄悄地把存着的钱交给她。

 她接过皱皱巴巴的钱,看到外婆的手指已如枯槁。纪月和梁辀在一起之后,晚上睡觉前他们总会躺在一起夜谈。偶尔纪月也会说一些以前的事,只是说完一段,她就有些上头,又说不下去了。

 只能草草地结尾,又草草地说“后面的事情,下次再和你讲。”梁辀明白她的情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看她没出声,又给她唱郑钧的歌,一首《灰姑娘》,唱了几百遍,又几百遍。纪月觉得,其实梁辀在很多时候,也是个很倔强的人。农业局的领导看到今天纪月也来了。

 正靠在墙上和人说笑,于是走过去和她聊了几句,她的团队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站在走廊里,业主看到之后,反过来宽慰她“可研会反正就是专家帮领导负担风险么,这个项目市里都通过了。现在也就是走个过场。”

 纪月笑着附和,她可不敢真这么想,他们的项目在上会的时候被毙的可不止一个,所以又婉转地提醒业主“其实专家组也严厉的,至少砍预算还是厉害的。”

 “那你这边底价大概多少?”她笑着说“吴主任,那么大的项目,没有四百多万怎么做啊。”对方干笑了几声,后来又聊了几句,业主被人叫走了。来人换成移通做数字市场的副总,叫王家都,一个山东人,长得又高又壮,重点是特别能喝。

 “忽悠业主呢。”来人笑着打趣道。纪月也跟着笑起来“你们都不要的项目,吃你们的残羹剩饭,还需要我忽悠?”这个圈子很小,移通评估了一下又不想做了。

 转头就介绍给了赵之望,为了回馈他们,纪月在预算里加了两条网络专线,二十万一年,这钱就跟白赚的一样。

 他们倚在窗边说话,窗户开得大,终于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的油漆味。王家都索拿出烟,看向纪月,见纪月摇摇头,他才拿出打火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跟你们老赵。”纪月挑挑眉“我可没有老赵十分之一的水平。”

 “上次吃饭怎么没来啊?”她知道这位王副总说的就是赵之望组的局,请来隔壁省里的人,自然也有王副总这样的三方作陪。

 “你们一群男人吃饭,我凑什么热闹。”她看向窗外,窗外梧桐树已经了新芽,草地也不再光秃秃,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也就机关大楼能那么奢侈。

 “那个大数据局的人有点傻,多少的,是吧。”纪月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知道王副总今天过来又是套得哪门子近乎,她耐下子继续敷衍“还行吧,我们这行说白了服务行业。”

 “那也得看服务什么样的业主,几百万呢还是几千万。”纪月心下了然,原来是过来套这个近乎。赵之望虽然贪心,但是生谨慎,他想做串标,但是不把这几个有资质的单位拉下马,他心里不踏实,她也不知道他们谈到哪一步,于是笑着说“我们又不像你们中字头,我们是有什么吃什么。”

 王家都笑笑,纪月嘴巴一如既往的严,饭局上他听出赵之望的意思,后来,他们私底下又碰过一次,赵之望一副有成竹的模样,王家都笑着同他说“大家一个圈子的,都知道法律法规吧。”随后,赵之望又故作神秘,低声音接着说“我有办法。”他回去琢磨一下赵之望的意思,左思右想,还是不敢轻易入局。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赵之望学金融出身,胆子比他们大多了,而且一把年纪还孤家寡人,做事从来不留余地。所以他喜欢和纪月打交道,就像这个农业局的项目,纪月给他们加了两条专线,一年二十万跟白送一样。

 她一贯喜欢做事留个情面,她刚入行的时候,做的水利项目最后拿了奖,还编进教材里。王家都后来看过她的路演,也看过项目成品,做得确实好,超越现在市面上的水平,知道她对象是自规局那个梁老师后,觉得一切到也说通了。于是,今天他特地在这等着纪月。

 “那你不是还有梁老师么,问就是羡慕你拿…”他话还没说完,纪月皱着眉头打断下面的话“你别这样说,我们梁老师在原则问题上可不敢犯错误。”

 王家都烟放在嘴边,掩饰嘴角的冷笑,这几年只要是和自然资源沾边的项目,纪月总是能上一脚,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他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笑着说“出来吃饭下次。”纪月算看出来王家都的意思了。赵之望虽然八卦,但不是大嘴巴,他不会拿她和梁辀的事做筏子,但是他一定许诺了什么。

 所以,王家都怀疑到她身上,今天特地来探究一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在局里,或者说,来看看梁辀在不在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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