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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并无其封爵
 康玉仪分明听出了那小团子在气地努力跟自己搭话,‮腿双‬却好似灌了铅一般挪不动。皇太后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眉问道:“这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弄得好似仇人似的?”

 皇帝沉声道:“还请母后担待几分,贵妃身子不适才会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子了!皇帝你就惯着她罢!”

 皇太后怕惊着孙儿,只小声嘀嘀咕咕。待膳食摆好后,皇帝便搀扶着着大肚子的小女人过去膳厅那头,恰好也到了大皇子要歇息的时候了。皇太后便吩咐母与嬷嬷们抱着他回了仁寿宫。若非小胖团子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恐怕还不肯走呢。

 而皇帝陪着她一同用过膳,没一会儿也重回勤政殿那头继续处理政务了。康玉仪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凝视着西洋镜里盛装打扮的自己,恍惚了许久。一向机敏伶俐的紫苏为了讨她心,叽叽喳喳地说起这些日子京城上下发生的趣事儿。

 “听闻那个博陵侯府的五公子在今年随驾出巡前,承诺了多个名要带她们一同去热河的,结果却一个没带上,惹得那些名四处说他的坏话呢…”

 “奴婢绞尽脑汁也不知那五公子怎么敢说出口的!”康玉仪微微一怔,旋即又惊愕失…博陵侯府的五公子,岂不是从前在王府时那位表公子崔沐霖?当初母亲就为了她给表公子做妾,不惜给她下了那等虎狼之药…

 ***夜浓浓,寒风凛冽,连寝殿的琉璃窗都被打得砰砰直响。康玉仪本以为今夜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曾想,才刚在紫檀木架子内躺下,她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寝殿里地龙烧得正旺,仿佛置身春日一般温暖舒适。

 待皇帝忙碌完外朝政务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这肚子高高隆起的小女人蜷缩成一团,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皇帝只觉心底那弦陡然一紧。

 他当即将人拥入怀中,动作轻缓地抚拍着女人的后背。康玉仪却迟迟没能从梦魇中醒来。紧紧闭合着的双眸泪如泉涌,竟把男人前一大片衣袍都哭,她啜泣着哽咽小声道:“阿娘…不要…”

 “我不要给表公子做妾…”皇帝闻言眉心骤然蹙起,深邃墨眸暗了下来,正再细听她的梦中呓语,怀中女人却又忽然静了下来,呼吸平稳,沉沉安睡。

 皇帝不陷入沉思…表公子?当年表兄崔沐霖确实找他讨要过他怀中这女人,可他当时便直截了当拒绝了。

 她何至于时隔七、八年仍在因此事梦魇?缄默思忖良久后,他怀中这身怀六甲的娇小女人蓦地睁开了眼。一双杏眸漉漉、红彤彤的,仍氤氲着朦胧的雾气。

 “陛下…”康玉仪一张口才知自己的嗓音竟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了?”皇帝抬手擦拭她莹白圆润小脸上纵横错的泪痕。康玉仪仍对刚刚的梦境心有余悸,双手紧紧抱着男人壮结实的手臂,意图寻求安慰。

 见她不语,皇帝径自大手一伸,从侧小茶几上取来一盏温茶,喂到女人微微发白的边。康玉仪方才哭了一场,正好口干舌燥的,张口便急急饮下了一整盏茶水。

 “陛下,还要喝!”她摇了摇男人手臂,软绵绵地撒娇。皇帝便索起身去另一头的茶桌上,将拿一直放在炭炉上煨着的茶壶取来。

 倒在汝瓷茶盏内,将热茶略吹凉了些,他才递到康玉仪的嘴边。连皇帝都想不明白,怎么每每在她身边自己便会变得格外地有耐,他低声又问:“方才梦见什么了?”康玉仪呼吸微滞,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

 母亲周氏再如何,终究是她的阿娘。若那起子腌臜事被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世间恐怕没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险些失身给他人的…那崔沐霖是当今圣上的嫡亲表兄,自然不会怎么样。

 况且,当时让静仪给她下药的是母亲周氏,罪名怎么也算不到那表公子的头上去,她不过一介奴籍出身的妃妾,若因此失了圣宠,岂不是得不偿失?皇帝见她不愿多说,倒也没再追问。

 转眼到了年末腊月,除夕大宴在崇华殿内进行。天色尚早,文武百官便携家眷陆陆续续入宫赴宴,有序按定好的位次入席。

 这寒冬腊月的,皇太后与太皇太后皆称病不出。康玉仪的肚子如今才七个月,却大得惊人,仿佛随时就要临盆一般,皇帝本想让她也留在华宫里歇着,左右每年除夕都有这么一遭。

 奈何康玉仪一听说喇库部首领家那对兄妹千里迢迢地入京参宴,怎么也要盛装打扮出席。原先生怕那颜朵公主会被立为皇后并在她的头顶上,今年在热河出巡时她即便被屡屡冒犯也没敢如何。如今得知皇帝并无与北境联姻之意,康玉仪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憋着一股气儿。

 一直到戌时三刻,钦天监测定的吉时到,皇帝才搀扶着身怀六甲的贵妃康氏一同降临,与此同时,礼乐奏起,钟鼓齐鸣,丝竹管弦余音绕梁。底下众人纷纷起身,整齐划一地行跪拜大礼…

 “参见圣上!参见贵妃娘娘!”喇库部虽是北境最占地最广的部落,却也只是属于本朝的北境四十九部之一。

 首领子女既来到了京城皇宫内赴宴,自然要入乡随俗,与群臣一同行跪拜大礼。颜朵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被兄长按着跪了下去,她可是将来的一国之母,中宫皇后,怎么能跪这小小的妃妾!

 与颜朵一般深觉屈辱的还有另一头的大长公主之女裴玉媗。只不过裴玉媗惯会伪装,面上仍端着一副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模样。

 偏偏那个让她俩恨之入骨的康贵妃,头顶的元宝髻竟对称斜着一对赤金红宝石九尾凤钗。依本朝惯例,普天之下唯有中宫皇后能佩戴九尾的凤钗!再看那康贵妃颈间所佩的璎珞项圈,足有数十颗专属帝后的大东珠!底下众人看在眼底,都心照不宣。

 毕竟这康贵妃僭越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被皇帝搀扶着在主位东侧落座后,康玉仪当即兴致盎然地朝下首巡视一圈。很快她就找到了那身着中原服饰却有些别别扭扭的颜朵。因她们兄妹是远道而来,所以安排的席位也相当靠前。

 见这桀骜不驯的颜朵公主被气得脸色发青,康玉仪心中暗笑,但她也没打算大庭广众之下落一个小姑娘的脸面。旋即便把目光转移到正下方,身着华丽七彩戏服的生旦净丑轮番粉墨登场。一曲《升平除岁》毕。

 紧接着便是更喜庆的《福寿年》。底下众人相互推杯换盏,热火朝天,不时拍掌叫绝。大殿外“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烟火在半空盛放,姹紫嫣红,与整座皇宫的张灯结彩相映辉。康玉仪心底却莫名泛出了微微的涩。

 最后一回与父母共度的除夕夜竟已经是七年前了。当时她与母亲周氏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就冒着风雪跑了…自从在元熙元年得封贵妃后,她的父母也一并了奴籍。

 但父亲康大海只领了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虚职,并无其他封爵,而宫中大宴一般只邀请王、公、侯、伯及以上的爵位,与从三品及以上的大臣携家眷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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