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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簬出匀净结实
 多赚点银子,便能买些料子好的衣衫,带些滋味更好的吃食回去。有了银子才能哄得谢琼开心,她开心了。才肯跟他亲近。谢重山不傻不呆,甚至可以说极为聪敏。昔日谢琼的父亲还曾教过他兵法,授之以领兵之道。

 他学得极快,几月后便上战场,用计赢了几场胜仗,还惹得谢父笑言自己家传有继。兵术刀法,习字下棋。只要他肯用心,便总能贯通领会,胜过常人多年钻研,只是他在与谢琼有关的所有事上,却从来都拿捏不好分寸。

 “更何况你说过,不喜欢我用杀人放火的手段。再说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谢重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因为谢琼又抬起头,红着眼瞧他。“打在你身上的木都断了。还叫不怎么样?我说不喜欢你就要任人家欺负你?你真的以为有了银子就能哄我开心?”谢琼越说越伤心。从来都只有她能欺负谢重山。

 那些地痞是什么玩意儿?敢用不入的手段来折辱他?“你不喜欢的事我便不做,我只想多给你买几件料子好的衣衫。”谢重山避重就轻,只字不提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只温言哄着谢琼。不肯再让她的眼泪掉下来。

 “我又没那么娇贵。如今是没有衣衫穿了?要你出去给人欺负?”谢琼凝眉,仰头看向身侧少年。

 谢重山微微叹气。不娇贵?眼前人皮肤细,掐一下都要红上好半天。从前在谢园她不对胃口的东西就不吃,不是最好的衣料就不穿,出行都要十几个丫鬟仆婢跟着。如今跟着他颠簸了月半,脸颊上本就少的全瘦没了。越发娇怯。

 “可你近来都瘦了好多,有了银子至少我能给你给你买些好吃的…”他只是如实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却被谢琼娇声截住。

 “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很胖?”***他不说话还好,一说便惹得她更生气。这下倒是不流泪了。只甩开谢重山自顾自往前走,连等他一等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虫娘,你明知道我嘴笨!我是说,你之前便好看,如今也好看,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谢重山连忙辩解,不过说了几句话,额上便冒了一层汗出来“嘴笨?哄人的功夫这么厉害,不是会说话的吗?还说自己嘴笨,你也太谦虚了。”

 谢琼瞧着他可怜,嘴上却不留情,又拧着眉数落他,她多说一句,少年的头便多耷拉一分,点漆墨眸间的微光也熄下去,等她训斥完,他就一句话都不肯再说,恰好也落起了雨。

 辽州城的雨不比宛城,雨珠是倾盆泼下而非细密地扬下。再宏伟犷的西北楼阁也在这大雨中失了颜色,只留下朦胧的勾檐画壁。

 倾天的大雨瞬间便笼住了整座辽州城,也罩住了长街之上生着彼此闷气的两人。谢琼只管抬袖遮雨,急匆匆往她同谢重山的小院跑,全然不理那除下外衫,只想上来替她遮雨的高大少年。

 谢重山也倔起来,浓黑剑眉皱起,把手中外衫一甩,也不管浇头的雨,只绷着面孔冷了神色。谢琼跑。

 他便迈着长腿跟,雨水兜头浇了鬓发,却还是不疾不徐,只垂眼跟在谢琼后头。一直到两人先后进了小院。谢琼全身早被浇透,翻箱倒柜找出布巾。

 正擦着自己的发,就见这黑面神杵在门边上,不进来也不出去,也不知道躲开门外飞溅进来的雨水,像个傻子一样,手里还握着自己哒哒的外衫。

 “你进来!”她觉得他这模样可笑,却还是忍笑唤他。谢重山才肯挪步,原本谢琼心火未消,可瞧见谢重山如此听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一时便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什么伤人的话都想不出来。

 只不疼不道:“我只是说了你两句,你就给我脸色看?”她原本想再占点儿口舌上的便宜,让谢重山长长记,往后不要再让别人欺负他。此事便算轻轻揭过,再也不提。可这可怜兮兮的少年一开口,她便又怔住了,他只道:“我只是想着你小半个时辰都没对我说过话。

 虫娘,你可以对我生气,可以讨厌我,打我骂我也无妨,只是…”谢重山顿了一顿,也觉得颇难启齿。“只是别不理我。”被雨淋的高大少年垂头,长睫遮住的眼眸只看着谢琼被尘泥沾的鞋面。

 忐忑落寞的不像个会使刀砍死几十个军也毫发无伤的杀胚。谢琼侧头瞧了瞧院中那棵被雨打得不住颤抖的芭蕉树,又望了望积聚了许多雨云的昏沉天空,才犹豫着对那依旧垂着头的沮丧少年开口。

 “衣服。”“什么?”谢重山猛然抬起头,眸中忧愁被迟疑一扫而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失了神,听错了话。

 “衣服。”谢琼咬,颊上漫上了绯红,却又说了一遍。“这…这不好吧。”这无少年明明向她走近几步,手中外衫也扔到了一旁,却还要拖拖拉拉问上一遍。谢琼恨声顶回去:“我让你你就!”***谢重山不再犹豫。喉结颤了颤,脸颊上染了红,眸中也带上了羞涩。

 可解起衣衫来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扯开衣襟,将内衫搭在一旁屏风上。平里被遮掩在素白灰袍下的膛肌理壮。

 随着动作舒展时有着鹰般的轻矫。了一件,便只剩下一件素白里衣,那里衣被雨水沾,便遮未遮地黏在少年膛上。

 昏暗的屋子更显得昏暗,窗外的大雨愈发嘈杂。谢琼忽觉自己好像窗外受着雨打的芭蕉树,被谢重山羞涩晦暗的眼神盯得心神不宁,瑟瑟摇曳,想到了许多不该想也不必想的杂事。

 她只好转过身取了热水沾布巾,可是她瞧不见谢重山,谢重山的眼神还是黏在她身上,那些不该想的事也还在扰着她的心神,她只好又转过身来。谢重山已经在解带。谢琼眼睛都瞪圆了。颤着嗓子拿布巾指向他。

 “你干什么?”谢重山喉结颤了颤,展眉羞涩一笑:“不是你让我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连子都了的?”谢琼怒极,更发不出火,咬牙继续道:“你过来。”

 少年便像又犯了什么错一样站过来,垂眼不语,也不笑了。谢琼让他转过去,他便乖乖转身将脊背给她看。

 他背上也有细细密密,不知道是汗还是雨的水珠。谢琼只拿着热布巾将那些水迹一一擦去,出他匀净结实,略带野的光后背。

 “疼不疼?”她这才在他背上轻点,点的是刚刚蔡三一打中的地方,那处肌肤已经隐隐变,多出了一块青色淤痕,想来该是很疼的。

 “疼。”谢重山果然如此沉声作答,又瞥一眼刚刚谢琼已经合上的房门。背上淤痕对他来说不过只是皮外伤,养个三两就能完好如初。可就是不疼。

 他也要喊得让谢琼心疼…谁让她吃他扮可怜这一套?“你啊你,怎么那么蠢,就算我说不喜欢你杀人,你也不能任人家打你。如今该怎么办?”谢琼轻轻地抚了抚谢重山背上那块青痕,忍不住揪起眉头。既气自己又气谢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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