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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转头看去
 仕沨嗤笑一声:“不过,你确实帮到了我。”她提笔写信“我不将你送回七魄教。我会让谢一昶寄些管束你的法宝,省得你天天在我脑中兴风作。”她笑意更深“毕竟,留你在我身边。或许还有用处。”

 太一老祖松了一口气,但显然不甘于就这样任凭摆布,他又掏出了那仿佛传销头子般的话术:“我能助你将八荒玩于股掌。”老祖循循善“将那幸隽清收为玩物,一如落叶化妖,不过须臾之间。我知道,你确实中意他。”

 仕沨不为所动地唤来信鸽,一抬手,信便毫不留情地随着羽翼向远方飞去。太一老祖:“…”仕沨挑眉,笑容风情万种,又不可一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是这般随心所,轻易拿捏,反倒不好玩了。”

 仕沨确实是个心思散漫,游戏人间的人。幸隽清好看,孤冷,她很喜欢,可是,倘若借用太一之力,将他如木偶般拴在身旁,那便无趣了。几后,飞鸽带来了谢一昶的回信。

 字迹工整,行文一如往日般有条不紊,一丝不苟,俨然是一册《镇太一神珠之法宝之使用说明书》。通篇看下来,他只字未提是否是自己用修为强行救回了仕沨的灵,看来是不想回答。

 唉,真是个一本正经的师哥。看来八成是他没跑了。下次见面,自己得好好报答谢一昶。一边想着,仕沨将手中的三颗白玉般的宝珠一股脑丢入清灵宝瓶,那是三枚净宁玉。按照谢一昶的说法,这三枚净宁玉会在瓶中组成三角阵法,将太一神珠封锁其中,而九九八十一天后,净宁玉会被清灵宝瓶收,而那一刻,太一神珠亦被彻底规驯。

 总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太一老祖奋力反抗的声音在脑中戛然而止,终于清净了。脚边,雪的长狼妖正摇着尾巴求关注,一双异色瞳孔中满是对主人的好奇与喜爱。

 仕沨忍俊不,摸了摸狼妖的脑袋。“把那鬼东西打发走了。才想起来还没给你起名呢。”她温柔地笑着,给狼妖顺着“你是落叶所化,就叫你小叶吧。”

 “嗷。”小叶开心地应道。再次与幸隽清一家相遇,他们一如往常,围坐一桌吃着饭,这一次,仕沨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一把木椅置在幸隽清身旁。

 “几位,好巧。”仕沨厚着脸皮笑眯眯道“一回生,二回。今晚辈与各位把酒言,不醉不归。”说着,她给错愕的幸家人与一脸冷漠的幸隽清斟上了酒“今的账,自然由晚辈来结。”

 她便这样强行挤进了幸隽清的人生。幸隽清一家权当仕沨是个孑然一身的小姑娘,想在修仙路上有个依托,才与他们亲近。仕沨笑眯眯的,并不否认,只是时不时跟在幸隽清身后,一口一个义兄的叫。

 而那鹤发灰袍的男人则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她,冷冷道:“我们没有这么亲密。”仕沨不怒反笑。幸隽清是十足难啃的骨头,而仕沨是白里纯良无害,夜晚却爬行、绕、束紧猎物的蛇,他越是反抗、挣扎,她便越不可能放过他,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仕沨在阿游处结了钱,便径直返回客房打坐修炼,而小叶则乖巧地趴在她的脚边。太一老祖诚不欺她。先前,她认定自己此生再无修仙之缘,便没有调动过灵力。

 可几修炼下来,果真如太一所言,自己虽回归体凡胎,却仍有重返仙途的机会,不过是从炼气期重头再来。

 这有何难?翌,仕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带上小叶,去找阿游。修为渐渐恢复,也是时候找些更赚钱的活来做了。阿游将悬赏单摊在桌上,翘着腿,吊儿郎当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仕沨对着单子挑挑拣拣,表情却愈发凝重。“最近不太平啊。”阿游喃喃道,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仕沨说。

 “这骨火帮究竟是什么来头?”仕沨蹙眉抬眼,望向阿游,手中十几张悬赏单,竟有七八件与骨火帮有所牵扯。阿游叹气摇头,道:“丘南来的土匪帮派,靠烧杀抢掠起的家,手段凶残狠辣得很。”

 仕沨奇怪道:“丘南?怎么会跑来衍都作?”阿游坐起身,示意仕沨凑近,他四下看看,才悄声道:“因为有人得罪了骨火帮的副帮主邱龙,而那人,现在正在衍都。”

 原来是来寻仇的。阿游凑在仕沨耳边,继续道:“倘若是一般的仇,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杀。听闻那人与邱龙不过在酒肆起了些口角摩擦,却在事后杀了邱龙之弟邱虎一家。”

 仕沨有些惊讶地望向阿游,而阿游则叹了口气,语气意味深长:“沨姑娘,先别急着惊讶。你可知,那人是谁,现在何处?”仕沨懵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阿游深一口气,双手攥拳:“那人正是幸隽清,此时正住在宁客栈。”仕沨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她早知幸隽清性格冰冷寡情,甚至称得上恶劣,却不想睚眦必报至此,简直堪称危险人物了,她与阿游双双陷入沉默。木桌上的单子,无一不显示着,骨火帮为了找到幸隽清,已将衍都翻了个底朝天。

 找人是由头,而烧杀抢掠,妇孺,也随之而来。幸隽清藏身在此,对所有人都很危险。阿游显然十分头疼。于理,他不该暴住客信息给如此危险的帮派,这会让宁客栈名声扫地。可于情,幸隽清的存在已让衍都许多无辜之人遭受牵连。

 更何况骨火帮迟早会找来,到时,宁客栈也难逃一劫。仕沨转身上楼:“不如我去找幸家人说说…”阿游又叹了口气,抓住仕沨的手臂。

 “他们出门了。不在客栈。”他将一张单子交给仕沨“骨火帮与幸隽清的事情你先别碰,去城郊杀头野猪吧。”仕沨骑着小叶一路疾驰,飞快追上那发了疯在城郊到处拱的野猪,三下五除二将其解决,提着血淋淋的猪头交给管事大哥。

 管事大哥一边说着辛苦,一边交给仕沨一张画了押的纸,她可凭此向阿游换钱,然而仕沨此时却无心想着赚钱的事。中午与阿游的对话令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叶,我们快些回去。”仕沨翻身骑上狼妖的背脊。小叶抬头长啸一声,朝宁客栈的方向一路狂奔。距离宁客栈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对着地上的什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详的预感应验了。仕沨翻身跃下小叶的脊背,向前走去,耳边传来路人头接耳的声音。

 “这骨火帮真是心狠手辣…”“真惨啊…似乎还牵连了宁客栈…”仕沨一怔,连忙钻入人群,一点一点往前挤。眼前,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声息的男人,正是幸隽清的父亲幸道麟。

 “幸叔叔!”仕沨跑到幸道麟身旁,摇了摇他,身体已经冰冷。死透了。仕沨起身,连忙跑进宁客栈。客栈门前也溅了不少血迹,看来打斗也波及到了这里。柜台前的阿游不见了。脚下,一串血迹一路延续到楼梯,想必是某人拖着重伤的躯体上楼的痕迹。仕沨来不及作他想,跟着血迹跑上三楼,她转头看去,那血迹最终停留在了幸隽清的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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