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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握住见月手
 她用自己精彩的人生证明了女子本就可以做任何事章雁回统治的涘州不仅百姓安居乐业,女子们还能上学读书参军,所以涘州的地方志是由女子撰写。

 同为女子,她们对于女政治家、军事家的记录毫不吝啬笔墨。昙云翻看书页时,睫止不住地颤抖。

 少年时代,章雁回就能骑马带着她的伙伴,采用游击战的方式以少胜多,用长击碎当地豪强用当地百姓血筑成的堡垒,在姜见月这么大的时候,章雁回已经是涘州事实上的控制人了。

 她在牢牢掌控住涘州后,更是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带着军队不断击溃入侵边境的异族敌人。这是章雁回惊才绝的一生。

 但章雁回能成为将军,除了她的谋略与武艺之外,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她出生在边涘州,她显然不是出生于什么望族,对于她的家庭没有过多的记载,但在当地逸闻中,章雁回的母亲章永柔是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客,因喜欢边风光而选择在涘州定居。

 可她为女儿取名雁回,大雁这个于边诗歌中带有孤独凄楚色彩的意象似乎说明章永柔来到边可能也并非是完全出自内心意愿的。

 她们母女二人的名字都和自身有些矛盾之处。永柔、永柔…章永柔仗剑天涯,定居涘州的人生似乎和女子柔软的传统且刻板的印象不符。可惜的是,由于没有记载,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章雁回的一生,也从未出什么哀戚与对中原的思念,她生于涘州,长于涘州,至死也在保卫她深深热爱的边之城。

 涘州偏远的位置,注定了它能轻易离来自政治中心的掌控。当地豪强与派驻到此地的官员相互勾联,形成了榨百姓的黑暗统治。百姓们虽苦不堪言,可由于外敌入侵。

 在外患面前,内忧便被无限忽视了。朝廷无法处理混乱的涘州,更无法干预一个被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涘州。

 当章雁回掌握涘州后,出于政治考量,位处政治中心的统治者不得不先忽视了她的女子身份,而已加官晋爵的方式笼络这位涘州新任统治者,以确保她对朝廷的忠诚。

 昙云似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一切,但紧皱的眉头旋即又松开了,她对姜见月说:“若是这样,那便说明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绝对的力量前,朝廷也得承认她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她渴望做将军。

 但下意识却也早已否定自己做将军的可能,然而现在,历史上早有女将军的事实鼓舞了她。

 “我和你说过,敏行现在是朝中有实权女官。”姜见眉眼弯弯“姐姐,你生得恰逢其时。皇后掌权,为了摆母族掌控,她势必要提拔新人。

 而女子为官似乎是她和公主的主张。”“我相信你有与章将军一样的才能!”姜见月握住昙云的手“我们会想办法得到和章将军一样的机会。”***昙云是没有姓的。

 其实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被家里人卖掉换粮食的,按理不应当忘记名姓,可昙云确实不知道。小时候。

 她和见月也曾讨论过此事,因为大家都有姓,唯独她没有显得很奇怪。见月很大方地表示,要将自己的姓氏送给她,这样昙云以后就和她有一样的姓,叫做姜昙云,但昙云总觉得姓氏好像是件大事。

 而她们尚且时吃喝作息都要被管束的孩子而已,便对见月说等你长大了能做自己的主时再送给我吧。现在,她们长大了。却再也不提她要将她的姓氏送给她这样话。

 好像是因为太幼稚才不提的,姓氏怎么能送来送去,但不是的…昙云突然想起这件事,是因为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她们两人也是这样并肩躺在上。

 那时候见月和姜泽的私情刚刚被发现,永平侯下令将她足,为了安慰见月,昙云和她像是小时候那样吃住都在一起,夜晚也睡在同一张上。有一个夜晚,她以为见月睡着了。结果黑暗中,却听见月低低喊了一声“昙云”

 在得到她的回应后,见月翻身抱住她,反复喊她的名字。昙云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尽力地拥抱见月。许久之后,见月说:“我情愿和你一样没有姓氏。”昙云哑然。花团锦簇的生活蒙蔽了她们的双眼。

 直到此刻才显出残酷的一面。小时候见月能将姓氏当作自己的东西送给昙云,然而直到被姜泽足见月才明白原来这个姓不仅不属于她,更是一把囚她的枷锁,她失去自由,被关在这间小小的房屋里。

 只因她叫姜见月,姜这个姓氏就仿佛是一枚奴隶的烙印,昭示着她是属于姜家的。所以,姜泽可以对她做出任何事,无论是剥夺她的继承权,还是主宰她的自由、婚姻、人生。嫁人之后。

 她成为外人口中的沉姜氏,则说明她的归属、她的主人,从姜家变成沉家。世间的姓氏有很多,但无论哪个姓氏都是一种枷锁与迫。

 宋嘉玟确实是站在见月这边的,可她的姓氏宋,最初也是来自她的父亲,对于嘉玟而言,宋这个姓氏是否也是一种不可违抗的意志?所以,见月说她情愿和昙云一样没有姓氏。

 那时,昙云当然是安慰了见月。可她的心中却不那么想,因为失去姓氏的昙云,也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小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见月毕竟是贵族,她就算被姜泽厌弃,生活的苦也是相对的。

 哪怕是在沉家这里的生活,也远比底层百姓好。所以见月再怎么说,也永远不可能对苦难感同身受。经历过饥饿与打骂的昙云。

 事实上也无法真正与见月感同身受,她之所以悲伤,是因为她们感情好,所以她为见月经历的这一切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感到难过,而不是因为她完全认同见月的话。

 可现在,昙云突然意识到如果因枷锁被饰以鲜花就心甘情愿带上的话,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边的生活远比中原辛苦,章雁回却是在艰苦的环境中实现自己的抱负。并不是非要艰辛,是男人们阻却女子的上升之路,并用安逸引女子们心甘情愿地留在后院。所以后院之外只剩下荆棘。若是因为畏惧险阻。

 而贪图安逸的话,那便是成为男子附庸却毫不自知。见月的生活条件确实比世间很多女子都好,可世间千千万万女子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大家都是生活在男子的掌控之下。作为女人,昙云和见月二人,是无关身份地位,足以对男人制造的苦难感同身受的姐妹。见月已经睡着了。黑暗中传来她绵长的呼吸声。

 也许是错觉,昙云总觉得她连呼吸声都是愉快的,她握住见月的手,像是见月今天几次握住她的手那样,她想到见月今说的计划。

 她会给在京城的陆敏行通过书信举荐她。“敏行不会拒绝的,她们绝对缺少一位可以在军事上提供力量帮助的女子。”见月的眼睛比黑夜里的烛火还要坚定明亮。

 昙云觉得自己不仅是被历史上的章将军鼓舞,更是被身边的见月鼓舞,她当然清楚前路的艰辛,回到京城去做女官,绝对比待在见月身边要来得辛苦。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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