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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是来表亲家养病
 做一个守寡的好女人是痛苦的,做一个偷情的坏女人则有意思多了,她想了想,决定今晚继续把沉珏叫来,昨晚他那副表现,显然是很好地足了她。总得多玩几天,玩腻了才能厌倦。

 可平素他们都是约好了时间,今晚怎么把他喊来呢?是了。因着昨晚没约好,沉珏什么时候来便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姜见月生出一丝烦躁,她又不能找人去带话,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子的她和闺怨诗中的思妇有何区别?无不是等待着。

 等待着,无所事事地等待着,或者说,寡妇本就是怨妇,谁做了寡妇能不怨,何况是她这种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的,她年少时读书最厌闺怨诗,尤其是男人写的闺怨诗,他们自己满肚子牢,偏偏借了女人的口来呻

 现在不由得更恨他们,自个外头有一大片广阔的天地,到头来还不知足,他们写闺怨,为何只敢写怨不敢写恨?

 因怨生恨,这都是姜见月自己做了寡妇后才知道的事情。方知男人自诩善解女人心,也不是真的女人心,他们解的只是他们想要的女人心。这若让姜见月来写,闺怨诗该直接改成闺恨诗。

 然而姜见月也不是个天才,她都能想的出的事情,为何这世间女子千千万,竟还没出一个闺恨诗的题材?姜见月绕屋走了两圈,边走边思索。按照沉珏的子,昨晚说了那样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是出了大丑。

 这也是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他都同她好了。早就该抛弃了那些仁义道德,怎么还会对在她面前喊“嫂嫂”和“姐姐”那么在意呢?他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他在意的是在她面前示弱,无论是喊“嫂嫂”还是喊“姐姐”本质上都是他的示弱。

 他上了她的钩子,同她好,默认了她不纳入他的男,嘴上说着乐意,内心还是抵触的。姜见月又不是对事一无所知,她早就知道男人对他们下,那多出了的物颇感自豪。

 不许纳入那物,怕是得刺到很多男人。可谁在乎呢,她是给自己找乐子,可不是找麻烦。纳入那物,自有怀孕的风险,她虽怀着一腔愤的勇气来偷情,可并不是打算直接送死。沉珏虽同意了。可并不是发自心底地乐意,只是作为与她偷的代价。

 他不得不接受,而如今在上如她所愿喊出了“嫂嫂”后头又发疯一般在她面前又是哭又是喊“姐姐”则证明他彻底在上听她的话。姜见月停下步子。是了,他终于在情事上被她给予的快乐征服,他回过神来,在意的是这个。

 但这种好都是食髓知味,而且沉珏这人,上有个天才哥哥,他资质平平,日常只能循规蹈矩。有点反叛的心思,但不多。

 他同她偷,怕是二十年里干的唯一一件不合规矩却合自己心意的事,他必然忍不住还要来。日子久了。加上性格里那潜藏的一点懦弱,自然就破罐子破摔,继续从了。

 而且最近家里头还有个谢殊。昨天他就对谢殊这么在意,自然不愿她对他没了兴趣,转而去找谢殊。所以,他今晚估计是硬着头皮也要来,想到这,姜见月紧蹙的眉头才松开,但内心还是有点不满。

 她到底还是被困在这里。这点不满在心底,就如蚕食桑叶,发出细微却绵延的声音。***她被困在这里,姜见月抬头望着屋子四方四正的顶,她当然会不满会怨恨,如果她嫁了个正常的丈夫,怎么会有现在这等困境呢?也不对,是个人都得死,她就算再嫁也还是可能遇到第二个沉琢。

 她伏下身子,两臂迭,将脸蛋埋入臂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从她口中出来,撞到臂弯又飘悠悠地折回去。

 从出嫁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不由自主了,可是否出嫁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所以她从来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她就这样趴着,脑袋昏昏,听着自己的心口传来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这样过了会,刚巧赵易派人送来了纸笔,她决定抄经文来平复一下心情。

 这经文虽名义上是抄给沉琢,但实际上是她自己喜欢,她喜欢抄经文,或者说她喜欢书写,喜欢看着白净宣纸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字。

 这一个个字跃然纸上,随后又一起组成一段话,一段话与一段话相连,便有了文章,手中的笔就像是另一张嘴,区别在于它在纸上说话的,然而这张嘴厉害的多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听懂的。

 大部分平头百姓都听不懂,而女人则是基本都听不懂。姜见月是贵族,但她所见的贵族小姐们也并非都识字的。这其实很可怕,这世界上有一群人会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你自然而然永远无法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在做什么,就像你当着牛羊的面说要宰了它们吃,它们也一无所知,还是温顺地对你低下了头。姜见月小时候。

 她娘教她识字,说的是,略通文采,未来也好与夫君有话可聊,谈吐相称。有话可聊,不识字那便是无话可聊,然而这世间不识字的女子那么多,她们和她们的丈夫感情好吗?在她们满腹经纶的夫君面前,不会用笔说话的她们,和无法交流的牛羊是否有区别?

 姜见月从前也不爱识字读书,她小时候很是骄纵,哪能说为了讨好未来夫君便吃苦识字?反而是她现在寡居。

 那个和她要与之谈吐相称的人死了。方才同笔下的字说话。所以为什么她识字不能是为了自己?姜泽小时候识字,总不会是为了和未来子谈吐相称吧?他是为了考取功名。

 然而女子不行…她写着想着,脑子突然一片混乱,浑身阴冷冷的,抬头看看院子,外面却还是风暖丽,然而她预感到自己不能再想了,就像是走到了悬崖边上,她被崖底传来的罡风吹得发抖,像是同她预示再往前是无尽的痛苦与迷茫。

 却刚好到了她午后闲眠的时间,一阵困意准时袭来。晃悠悠来到前,她直接伏倒在被子上。眼皮沉沉,尽管费力地想睁开,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困意。

 屋外大天白光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连影子都无处遁形,而姜见月闭上眼,陷入黑漆的梦境。

 ***沉珏整天心神不宁。别说看书,连饭都吃不下去,他一想到昨晚就手脚僵直,让他本就如塑像一般没有表情的面容更加死板。

 呼吸像是阻了一般不通畅,导致夫子都来询问他今是否不适,在夫子的注视下,他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面前还摊着圣贤书,然而无人知晓他心里想的是…昨晚在姜见月手下如何深深浅浅地息。

 一种诡异的快在他心中如藤蔓疯长。可再怎么样,他还是没想好如何再见姜见月。偏偏下学归来的路上遇到了谢殊。

 谢殊名义上说沉家所在的青州风土好,是来表亲家养病的,可怎么瞧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天天在沉家院子里外晃来晃去,也没有做什么正经事。

 但沉家是不会多问的,先不说谢家给了一大笔钱作为谢殊借住的费用,就沉谢两家现在的地位差距,他们也不会管谢殊在青州究竟做什么。沉珏怀疑他是在京城犯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出来避风头,但具体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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