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没了杨国忠
那他这些年来对她的忠贞不二、对她的一心一意,又成了什么、又算什么呢?在她没长大成人之前。
他为她守身如玉,一颗心从未动摇过半分,可是,或许这些在她眼中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吧?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他更厌恶痛恨自己。恨自己待她不好,那晚他侮辱了她,彻底伤了婠婠的心。
是他自己没本事,得不到婠婠的真心,就在晏珽宗脑海中百般思绪纷涌,扰得他头痛
裂时,内监郑德寿进来道:“陛下。娘娘今晚没回千秋宫。呃,也没回坤宁殿。娘娘她去了晋光殿。”
晋光殿。这三个字让皇帝顿时睁开了眼睛,凝神思索着。这么晚了。婠婠她去晋光殿做什么?晋光殿外,晏珽宗一身玄
锦袍悄然掩于浓浓黑夜之中,他夜视极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婠婠在晋光殿的庭院中来回漫步的样子。看见她不知不觉间悄然落泪,眸中一片凄冷水雾。
他也听见了婠婠同宝荣的低声倾诉,他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啊?把她掳回这深宫之中,名为皇后,实为
脔,她说她害怕,说她夜夜难安。更让他觉得自己可笑的是,这些话,她宁肯说给一个阉人内听监。
也不愿意对他吐
半分,在她心中,他就是这般的洪水猛兽,吃人的怪物?心脏
痛得他几乎有那么片刻根本无法呼吸。
晏珽宗终是出声打断了婠婠的话。“婠婠。”这一声,让婠婠和提着灯的宝荣都猛地一下朝他望了过去。宝荣慌忙向着皇帝跪伏了下去,婠婠面上尽是讶然。好半晌她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晏珽宗一步步向她走进,揽住了她的
肢将她拥入自己怀中,他头也不回地挥了下袖口,宝荣立马会意,拎着灯快步离开了这里。
数十步后,他呐呐地回过神来,又回来将可能自己手中主子们可能用得着的灯笼放在了石桌上,空着手摸黑开溜了。
“哭什么?你夫君不是干干净净地回来了?我连她的半点衣袖口都没碰到,连她穿了什么
的衣裳都没看一眼。人,也替你好好的送回陶家去了。娇娇,你还哭什么…”他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婠婠在他怀中摸了把泪珠后倔强地转过了身去。“我没哭。臣妾、臣妾只恨不能折寿十年换得陛下喜得佳人,早
为魏室江山开枝散叶。此亦是臣妾身为中宫的职责,臣妾岂是善妒蛮横之人…”
“这里不是坤宁殿,也不是皇邕楼。婠婠,是我们的晋光殿。”晏珽宗听到她说些什么折寿不折寿的话,皱着眉打断了她。
“那今晚我们就不谈夫
,不谈帝后,更不谈君臣。我们只谈彼此,好不好?”“看着光鲜亮丽,坐在龙椅高台上,受臣下黎明们称一声圣人、圣主。
可我心里清楚,我本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不忠不孝之徒,不过是让我白捡了这个天大的造化,才能在这造业罢了。”圆月高悬,庭院里洒下一层清莹的霜
。
他
起袍摆,缓缓地跪在婠婠面前。“我自知非皇室血脉,可却仍是设计夺走你哥哥的储君之位,是愧对先帝的器重和栽培,是不忠。太后,不论怎么说也养育了我一场。
可我害她长子,夺她幼女,是不孝。我杀人无数,铁蹄刀剑之下,亦难免伤及老弱妇孺,是为残暴。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婠婠。”
“做夫君,嫁我非你本意。没名正言顺地娶你之前,我就污你清白,强迫过你数次。娶你之后也没能好好珍惜你、爱护你,那天晚上,我…我确是失心疯了的畜生。我不该对你口出恶言谤你清誉,不该…那样对你,害你伤身又伤心。”
“做兄长,我更是没尽到兄长的义务。我没替妹妹觅得好夫婿,没能让妹妹一生喜乐无忧。你还记得么,从其在晋光殿,每一年都只有你来陪我过生辰。每一次我许的愿望都是希望我妹妹永世安康顺遂,可是你的心愿,最后都折在了我手里。”
“我对不起你,婠婠。”他跟她认错道歉了。婠婠是不想哭的,她觉得她也并没有被他所打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婠婠,你说你害怕。我是个蠢货,猜不到你的心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让你不害怕了?”这一声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婠婠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和质问,相反,他惶恐又不安得不得了。婠婠垂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做了这一个月的皇后,她实在是心累极了。皇后,不仅坐拥着无上的荣耀和显贵,也承担着极大的责任和重任。行差踏错半步。
就会招致天下臣民议论和史书批判,遗臭千年,甚至于,作为皇帝的女人,哪怕天下酸儒们嚷嚷了千百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只要皇帝做错了什么,她作为皇后一样
不了干系,少不得被人一起拿来骂。
因为大抵在那些男人们的眼里,这天下没有做不成枭雄、造不了大业的男人,只有被女人拖累了的“圣人”若是没有妲己,帝辛就亡不了国。
若是没有杨妃,李唐的基业肯定就能传至千年万年,若不是因为倒了大霉、娶了公主,不能担任朝廷要职,那些草包驸马们说不定就各个都是周公霍去病、出将入相了!
李隆基祸
的朝纲,可是总有人跳出来指责杨妃不能约束家人。似乎只要没了杨妃,没了杨国忠,李唐江山就千年万年不倒了。婠婠每每听了都觉得好笑。
杨妃一个被自己公爹强取的妃妾,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能裨竦娜耍匆桓鼍镁由罟慕跞ピ际米约旱募胰瞬荒茏鞫瘛⒑锰胬盥”h抢罴业慕健65533;年少时婠婠学读唐诗,曾为此与老师有过争执。
她道:“世人写杨妃的诗,我只觉得有一首算是可取的:泉下阿蛮应有语,这回休更怨杨妃。这才是真正的有识之士,何为敢讽喻、敢劝上,这就是了。”老师惊慌命婠婠不得多言,道,这话若是传出去了。
只怕她父亲会不高兴、朝臣们也会觉得帝姬的言行有失偏颇。连母亲知道了都劝婠婠不能再说这话,免得生事。婠婠心里委屈,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纤薄的肩膀,不敢想象这样的肩膀上所承担的重担。
一面是自己担任的责任,她要兢兢业业地在元武帝身边做一个贤后,劝他好歹要对那些言官们的态度好一些,又要在
榻间供他
,负责喂
他、给他取乐。一面她又得在母亲和晏珽宗之间周旋,缓和他与母亲的关系,保全在河西的大哥哥,护住外祖家的安危,最后。
她还得悉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哪天早早病死在母亲前面,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啊。月
下,婠婠慢慢蹲了下来,像是疲惫极了。靠在了他怀中。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婠婠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过去,眼睫上还缀着她的泪珠,他真没用。晏珽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