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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素又胆小怕事
 那里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把自家闺女卖为窑,甚至还有人连自己的子都卖了的也不少,甚至还有人卖亲娘的,但这些人家和他们家一样,江浙鱼米之乡,根本不是因为吃不起饭活不下去了啊!皇帝大怒,为自己治下有了这样恶俗、罔顾人伦的村镇而感到颜面尽失,下令彻查。其三,秦氏说他们村上有许多许多和她一样的妇人上京为女儿鸣冤。

 但是遭到了地方官的追杀阻拦,来的路上有四十多个妇人,如今一路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已经只剩她们七个老妇人了。

 她还是因为曾在宫里做过女官,受到永清和沧州等地的地方官员女眷收留才艰难带着六个老妇赶到京内来。这是告地方官胡作非为草芥人命,皇帝这时已经算得上真正的龙颜大怒了。

 如果说一开始秦氏的状告还有些…小题大做的话,那么如果此事当真,她对皇帝来说确实是立了功的告御状。皇帝火速命人去她们落脚的地方将剩下六个妇人一道接进宫来,可是秦氏还在继续说下去,这是其四。

 她说了她们村镇卖女成风的原因和卖女的缘故…讨好江淮盐运使程邛道私下囤积的私兵。江淮盐运使程邛道在人口密集又远离皇都的江南地区屯养了大批兵士。

 为了稳定军心所以才大量才买民女为军供他的兵士糟践。这些兵士平时就伪装成农夫分散在各村镇里,程邛道还联合地方官减免了许多他们的赋税,村里的男人也大都签了死契为程邛道所用,为了在程邛道手下“升官”这些人竞相卖女为以求荣华和来的前朝。

 说到这里时候满座文武皆惊。若说前头还算只是状告哪里的地方官无德的话,那么现在这件事是真的需要被举国认真对待了。说着,秦氏拔下自己头上的竹簪子,用尖利的簪头划破了自己的小腿、从一片血模糊之中掏出了一张被油纸包裹着的纸团子。

 内臣自己擦拭了油纸上的血污、掏出里面的字条交给皇帝。这张字条只剩下了原来的大约三分之一,破损不堪,但上面的字迹还勉强可认,左上角的一角还着程邛道家族的程氏私印。

 一张招募私兵的死契协议。秦氏像是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剧痛,哀哀地看向高台上的帝后二人:

 “老妇的么女儿自幼貌有姝,后被程邛道最宠爱的小儿子带在了身边做通房姬妾,后又被程邛道自己及,老妇女儿假意顺从,实则打探到了这些内里的私密。

 程邛道与、与前不久被陛下问罪的燕王来往甚密、他就是为了扶持燕王夺储才如此这般谋划多年啊!他还私下偷偷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娘娘、陛下的长子和当今太子爷!”这就是其六。

 同秦氏一起上京的妇人们寻了一具尸体,借口送亲人落叶归才一路来到京都。剖开那早就腐烂恶臭的尸体内腑之后,里面也有一个被层层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就是方才的那只巫蛊娃娃。

 那布条上的字迹分明就出自程邛道之手,因为皇帝与他年少相情谊非凡,十分信任他才将这个盐运使的肥差到他手中。皇帝忍着暴怒命人将这两样东西予诸臣工过目传阅,不少文官们都称的确是程邛道的手笔。

 此时的大殿比皇帝废前太子和杀燕王那天加起来的气氛还要低沉阴冷、人人惶恐不安。巫蛊和造反四个字加在一起可以产生多大的能量、可以让多少人人头落地全族尽灭,看看汉皇在位末期的政就可以知道了。

 有个文官同程邛道的妹妹家是儿女亲家,他素又胆小怕事,脑袋一歪人就被吓得软瘫在了大殿上。

 其余的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盘算着倘若程邛道之罪坐实了,那么他们平里又和程家有几分情往来、至不至于也被拖累牵连受罪。

 七个老妇人一道在大殿上哭泣哀嚎,恳求皇帝为自己家的女儿做主、治罪程邛道。听皇后静静地说完,晏珽宗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想了想才向皇帝开口:“君父以为秦氏之言有几分可信?不论秦氏所言真假,告了御状都要仔细对待,何况还关乎君父和江山社稷。君父若以为可行,臣愿代君父去江南探访秦氏之言的虚实。”皇帝负手背对着他们:“皇后坐了这半天也累了。

 先回宫歇息吧。剩下之事孤再与太子和臣工们商量。”皇后如临大赦赶紧起身、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宫不得干政,妾明白。”晏珽宗上高台虚扶了皇后一程,还为她扶轿。

 皇后离得近了。乍然闻见他衣袍上沾着一点玫瑰香,是婠婠平素爱用的名贵香料,心情就不好了。“婠婠今和我在外头玩得很开心,母亲不必忧虑了。还是赶忙回去将您那封认罪书烧了要紧。”皇后瞪了他一眼,坐上凤驾扬长而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殿上就有八百里加急来报。程邛道反了。拥兵据城、正朝淮、彭城方向攻来。

 ***今夜整个皇都的朝臣贵胄们注定都要无眠。六月初七。清晨时分彭城来急报,称淮竟已被程邛道的反军所攻占,程邛道入城之后极为张狂、将淮城内不降的大小地方官都杀了个干净,纵容手下兵士民女民妇、还将城内女子当作物品一般随意赏赐给手下将士兵卫。

 现程邛道以朝彭城方向攻来,彭城军将领方上凛向皇帝请命死战。皇帝腹腔内一口的鲜血上涌,猛地一下在了快马加鞭送进宫来的帛书密报上面。

 这是他登基在位以来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敢将造反的剑指向他,即便是当年的齐王也不过是敢和他在朝政上吼两嗓子跟他找不对付罢了、尚且没有这个起兵的胆子呢。婠婠坐在徵园那间晏珽宗的书房里、同他一道翻看着他手下的眼线们如雪花一般飞来的密报文书、整理出关于战事信息的重点。

 他昨夜彻夜未眠,可此时依然精神抖擞、看不出半点儿劳累过的痕迹。适才一个小黄门来报,说是陛下晨起时接到淮失守的消息,怒火攻心急得吐了口血。婠婠翻开一张滁州发来的书信。

 忽地似乎勾起了什么旧事:“五哥,我记得那年我还没生,父亲和齐王不对付,齐王的王妃就是前任江淮盐运使的嫡次女,前任的江淮盐运是先帝爷时候就定下来的人,这个肥差当年落在齐王手中。

 他们坐收了不知多少盐铁之利,为后来齐王夺储、贿赂大小官员所出了不少财力。为这,父亲一直不满先帝爷的偏心。

 程邛道之母侍奉过我祖母德光皇后,打小儿他也是爹爹的陪读和玩伴,所以爹爹登基之后才寻了个贪墨的名头砍了前任盐运使,扶他上位。”晏珽宗凝神看着手中的一张布防图,点了点头:“是。

 当年陛下为这事没少被齐王的朝臣们诟病、御史台的人也奋起而攻之,说他任人唯亲云云,陛下还是执意让他做了这个官,隐约待他比待咱们寿王叔这个亲弟弟还更像兄弟呢。

 你看陛下舍得让寿王叔去做这个江淮盐运?”婠婠的秀眉微锁:“这事我听说过,朝堂上吵了两三个月呢,比当年宋仁宗赠张贵妃伯父宣徽使还…”可是这个程邛道狠狠打了皇帝的脸,后帝王传纪、史书工笔里都要添上这不光彩的一笔、说这场祸事是因皇帝的纵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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