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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回忆回忆
 他不认识画里的人是谁,只看出来那是一个人类男,很年轻,看起来与可因差不多大,一样的金发金眸,眼底是深深的阴郁气质,贵气的蓝色缎带束起发丝搭在肩头。

 但由于没有经常保养,整幅画褪成了半灰半白的颜色,若不是右眼角那颗泪痣为灰败的画面增添了一丝亮,这幅画活就是一个贵族少年的亡灵。

 她是被老旧画像吓到了吗?维希又紧了紧手臂:“只是一幅画,不怕不怕,我把它摘下来。”说着拍拍她颤抖的背脊,可因深了一口气,顺势松开用力到发白的手指。

 维希握住画框挪动一下,竟然没有一丝变动,他感到奇怪,上前看了看画的背面,这幅画并不是钉在墙上的,而他却无法拿下来,是使用了什么魔法的手段吗?可因没办法完全止住害怕,她的身体还在轻颤。

 但维希在身旁,多少让她有了些安全感,她揪着他的衣摆,生怕他突然消失在眼前,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维希在想办法把画摘下来,可因的眼神盯着他后脑勺,有时候余光也不得不扫到一些画像。

 她总是能被这张脸扰了心神,心脏骤然一。可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将视线移到画上,其实细看就会发现他和父亲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泛着灰白的画面让金色不那么明显,比如说右眼角的那颗泪痣破坏了极度相似的面容,父亲的脸上没有痣。

 而他眼梢下那颗鲜小泪痣摇摇坠,似一滴泫然泣的泪,要落到她的心头上。这么一想,动摇的心绪稍微稳定些许,心脏仍然跳得厉害。

 她拼命克服逃避的冲动,仔细端详画,找出他们两人的不同。确实是不一样的,画中的他冷漠而骄矜,和她父亲眼中永远带着的鄙薄不同。

 他的眼里一点情绪也没有,大概是没有光亮点缀,眼珠子哪怕动了动,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懒散神态。

 她正一个个找不同呢,猛然回神…等一下,眼珠子动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望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画怎么会动?维希还在这里呢,她抓紧他的衣摆,再度抬眼看过去。画中人的半灰眸子与她视线相

 他歪了歪脑袋,朝她咧开一个森森的笑,尖尖的虎牙好似血鬼,恶作剧般朝她竖起一苍白手指:嘘。一声尖叫堵在嗓子里,她如坠冰窖,浑身血都凝固了。

 被吓得动弹不得,连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来,画框一下就被他拿下来了。揪住他衣摆的力道突然一松。

 “可因?”维希下意识回头“别怕…咦。”他的身后,空无一人。维希瞬间警觉!他立刻搜寻起她的影子要钻回去,但整个浴室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心中突然警铃大作,抱着画框就撞开浴室门。一直等不到可因的克莱恩正起来找她,门就猛地被黑暗精灵撞开,他微微皱眉,问:“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说着要往里面看,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因呢?”“可因不见了。”维希很焦急,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她看到这幅画很害怕,我就把它拿下来,然后一回头可因就不见了。”克莱恩低头,眉心皱的更重:“什么画?”

 “就是这副…”维希把那副和可因长得有点相似的画摊在两人面前,当看到上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顿住了。上面哪有什么画,只有一张泛黄的白纸。

 ***怎么可能有人在维希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黑暗精灵是最擅长隐匿的物种,同时也是最擅长暗杀的物种,没人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一个人消失,但可因就是消失了。

 迦兰急的团团转,他在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封锁了他们驿站的全部出口,一只蚊蝇都飞不出去,可即便如此,可因依然没有踪影。米迪亚根本没休息,眼眶都红了。

 刚应付完烦人的社场面就接到坏消息,整个人显得异常狂躁:“让你们照顾,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

 克莱恩摁住他强硬地给他灌了瓶药剂:“别说废话,有人能比黑暗精灵更隐蔽,显然是早有准备,你觉得可因在你那里就能躲得掉?”恶魔呛得满鼻满口都是药水味,像只被刺鼻味道惊扰的小兽,开始疯狂甩头。

 趁他没办法大吼大叫,维希赶紧转移话题:“那现在往哪里找?”迦兰取下脖颈上挂着的铜币:“她的项链里有我的追踪魔法。”换掉那条冒牌小金蛇,他也不是没有给新的做些手脚,还以为他们用不上,没想到还没多久她就又丢了。

 也许米迪亚的想法真的可行,把她锁起来还能老实几天,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一转眼人就不见。维希看着那幅空白的画,想了想对米迪亚说:“她好像和画结了仇?”

 他这么一说,米迪亚也想起来了。一边呛着一边说:“上次…咳咳…上次消失也是一幅画…”上次是被传送到了很多年前,那么这次呢?这次会把她带到哪?而且那画上的人和她有几分相似,是她的族人吗?

 人类的某一支同族?他们会和画有关联吗?那边迦兰也搜寻到她的踪迹,万幸她还在这个时间点,糟糕的是…地点在一区的…监狱塔。*好像在哪里嗅到过这样发霉的气味。

 可因最先感知到的是嗅觉,接着是听觉,滴答的水声砸在石板上,铁链躁动拉扯的动静,最后才是视觉,昏暗无光的监狱塔内,呈螺旋结构上升的构造,每个阶梯上都是一个单独的牢房,这座高井一般的建筑物里,头顶上投下的亮光是唯一的光源。

 “你就是可因。”骤然一个放大的脸出现在她视野里,可因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等那人离的远些了。

 她看清他的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发抖。面对这张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十几年的折磨让她无法一下子升起反抗的心思,呆呆地站在那,手脚发软,她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维希,没有克莱恩,现在只有她自己。

 她不得不冷静。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把掌心掐出血迹,可因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霉味的石壁上,逐渐将自己从慌乱恐惧中身。

 她的父亲没这么年轻,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类,所以只是长得像而已,别害怕,别害怕,可因,况且就算真的是父亲,她也不该再畏惧他了。

 她不是以前那个不敢反抗的、被关在笼子里养大的小女孩了。仔细回想起来,她是被一幅画带到这里来的。

 那么他是能在画像里自由穿梭的人吗?她也有被画框砸到而回到过去的事情,他的魔法是这样的类型吗?可因用满是鲜血的手脸,抬眼看到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他和迦兰故事里讲的鬼魅一样,身形虚无,飘在空中。

 他是幽灵吗?一时间连那张和父亲过于相似的脸都无法掩盖她对怪异事件的惊恐,什么监狱塔,什么过去不堪的事都如烟云消散,回忆只是回忆,面前这个怪东西却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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