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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琢磨许久
 宋青溪打包两份汤圆离开了。走前似有所觉的回头看向客厅悬挂的电子表,晚上十一点半。距离女生正常用餐时间晚了整整四个小时,他心脏顿时发紧。

 ***宋梵音想。她能怪宋戈忽然离开,背叛她吗?按理来说,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电话没人接,信息没人回而已,可能是他没空看呢?

 她往嘴里汤圆边找理由说服自己,舌头早已痛到发苦,生疼,尝不到任何味道。这段时跟宋戈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浮现,她对他的态度早从最开始的主人和宠物,一点点的把他当成人,当成朋友看待。

 觉得跟他相处起来特别舒服,既能给予她情绪价值,又能暖,在某些事上他也有可取之处,愿意沟通,和她分享,除却脾气凶狠了点,蛮横了点。可她能感觉到。

 他是真心待自己,哄她开心,闹她生气,给她死水无澜的生活带来涟漪。宋梵音心说,我不怪你当初喂我喝血,不怪你把我弄的那么凶,我不怪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回来啊?无人回应。空气静默,没关紧的窗漏进寒风,彻骨冰凉,她轻抿,推开碗,把蛋糕拉到面前,上准备好的蜡烛。没有打火机,她干脆不点了。

 嘴里轻轻哼着生日快乐歌的调子,声音小得连自己都难以听到。一首歌哼唱两遍,当做补上宋戈的那遍。滴答。电子表显示00:00。今天是元月十六。

 “骗子。”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宋梵音双手捂住脸,挡住那双在无边黑夜里渐渐酸泛红的眼睛。西升的太阳代替孤月升起,光亮却被厚重云层遮挡,柳城天际透着股死气沉沉的灰暗。

 鼓湾码头的火烧了整夜,孩提夜哭声混着大人吵架声,喧闹嘈杂让人脑瓜子嗡嗡作响。宋梵音被吵得太阳突突直跳,她拿手机撑着桌子起身,深呼吸调整孤坐整夜被冷风吹到无知无觉的‮腿双‬,扶墙往房间走去。

 她洗脸时用力,似是把脸上的疲惫跟狼狈掉,洗了几次洗面,把白皮洗成红皮才收手。屋外传来响动,她镇定自若地换好衣服,拎包出门。

 “妹妹你在…哎?”抬手敲门的宋青溪怔愣,看向低头穿鞋的女生“你要出门,去哪?”回诊所后实在担心她,辗转反侧整完没睡,天没亮就跑过来,就怕她出意外。

 宋梵音穿好小皮鞋,抬眸斜睨他一眼,嗓音糅杂彻夜未眠的沙哑:“上班。”她径直关门,走出去几步没听到声音,回头见宋青溪还在那站着。无语片刻“不走杵这当门神?”宋青溪凝噎,仔细打量她。

 女生没穿平时轻薄的吊带裙装,太成容易显老,她从衣柜里翻出条学院风收制服套装,绀百褶裙搭纯白衬衫,口处勒得绷紧,清纯中带着感的。外面随意披着件呢外套,将穿着白丝的细长‮腿双‬包裹在内,要

 拎早餐的手松了又紧,宋青溪飞快撇开视线,掉围巾兜头朝她盖过去“大冷天的穿这么薄你要死啊!赶紧给我换了。”完犊子。丢了条狗,妹妹情大变啦!

 ***那身衣服最后宋梵音还是穿了出去,宋青溪拦不住她,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跟她换了。把她裹成水桶。宋梵音对此毫无异议。

 她照常回实验所上班,岭山小区的房间让小吴请阿姨去收拾干净然后铺盖上防尘罩封起来,她估计以后都不会过了。冷冷清清的没有意思。

 而给狗东西带的礼物则被她拿回老宅锁进抽屉里,要送的人已经不在,礼物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成了件普通装饰品。

 她似是全然不记得生活里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按部就班的过日子,跟以往那些年没什么不同,只是性格看起来更加沉默寡言些。

 二月份,医科大联合国外一所医学院展开换生学习活动,为期半年,校领导开会商议过后选出几个学生,其中就有许笙,原本只需要学生进行换就好,岂料对方想要连老师一起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什么。校领导前来征询宋梵音的意见,她当时正带着林楠楠做实验。八月中旬国内有个六大医学院联合举办的大学生医学技术技能大赛,林楠楠报名参加,在给她补课。

 宋梵音将试管放到玻璃柜里,眼角余光瞥见助理隐含兴奋和试探的表情,婉拒的话在边转一圈,换成一句:“嗯…我去。”

 “把林楠楠名字也报上,以助理的身份随行。”校领导没想到还要带人。但转头看向满脸激动的女生,认出她的身份,跟着高兴的点了点头。带一个也是带,反正是助理,小问题。名单敲定的后两天,宋梵音就带着林楠楠出发前往M国,展开半年教学生活,国内的项目也没落下。

 她忙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宋青溪和她说许笙报名参加医学大赛时,顺带告诉她一声鼓湾码头的事,她几乎要忘记年初那回事。

 “警方那边已经查清楚了。是人为引爆,”宋青溪斟酌字句,怕说错什么触动她哪不对劲的筋“现场烧毁四间仓库,别说人渣了。连灰都没剩下。如果宋戈真出现在附近。他…”

 “知道了。”宋梵音语调淡冷的打断“还有事吗?”宋青溪凝噎,心说有没有事你自己不清楚,嘴巴却老实回答:“没了。你忙,等你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离换期还剩半个月,刚好可以回国参加比赛,只是这次随行的多了一个人。

 许笙在换生期间表现优异,学校破格让她提前进入实验所,与此同时林楠楠升为宋青溪的副手,助理一职就恰好落到她头上。林楠楠为此生过闷气,因为她好几次看见许笙和宋教授有说有笑,气氛亲昵无间,但没多久她就没空生气了。

 她家里出事需要回家,比赛那边有所松懈,宋梵音询问过几句,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问需不需要帮忙,她则直接摇头。

 宋梵音神色疏淡的盯着对面女生半晌,轻声道:“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但我希望你明白,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前途重要。”这句话说得冷血又无情。林楠楠眼眶蓦地红了。没忍住说:“如果家人死了。没有家了。那我还要前途做什么?”

 “这是你的选择,”宋梵音不为所动:“你只是顺从本心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决定,没有人会因为你重亲情就指责你,也没有人会因为你放弃前途就笑话你。”

 “我不过是做了身为你的老师应有的建议,选择权在你。”林楠楠被说得心生羞愤,咬紧牙关抿不语。

 到底是相处半年多,感情还是有的,宋梵音打开抽屉从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去睡个觉吧,眼睛都熬红了。”林楠楠看着鼓鼓囊囊的信封发怔,呆愣几秒。

 她双手拿起信封,泪满面的跟宋梵音鞠躬道谢,而后立马跑出办公室。门被敲响,宋梵音笔尖未停“进。”

 “宋教授。”许笙抱着厚厚一沓资料走进来,打量几眼女生清瘦许多的侧脸,琢磨许久,还是问出口:“小姑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换了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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