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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又因事态紧急
 淑妃往身后一瞥,小一扭一扭,抬手抚了抚鬓角:“本宫也猜不透皇后在想什么,但我们又能如何?

 她这皇后的位置,就连当年纯妃承宠最盛时都未能撼动分毫。本宫倒十分好奇,难道少年夫,当真如此情深意切?”

 “可妹妹我瞧着。圣上除了必要的那几,并未时时关切皇后娘娘呀?且近段时间国事繁忙,圣上都许久没翻牌子了。”闻言,淑妃姿态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幽幽道:“你才入宫半年,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儿。倘若你有福气活到后头,自然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寿贵人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听出淑妃的意思后,姿态更恭敬了些,二人一前一后,渐渐远去。坤宁宫内,皇后仍八风不动地坐在上首,沉默不语,似乎正着情绪,良久后,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前幽幽吐一口浊气:“随本宫去钟粹宫。”…纯妃近来的情况并未同外人猜测那般水深火热,反倒极其安逸,仿佛又回到进宫前,仍是闺阁少女的那段时,彼时她年方十三,穿过府内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

 就能瞧见岸芷汀兰的韩逋…他是她自少时起便爱慕的少年,非但才高八斗,凭借自身学识在朝中声名鹊起,对她更是极尽照顾。每每瞧见她从远处提裙奔来,韩逋都会无奈又满含宠溺地提醒道:“鳐娘,你慢些,仔细摔倒了。”

 而她总笑着扑入韩逋怀中,被他稳稳接下后,便甜甜地唤:“韩哥哥!”父亲是韩逋的老师,二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相知相许。本以为及笄后,韩逋上门提亲,他们便能一生相守,恩爱共度。谁知天不遂人意,暴雨将至时,如同惊雷般劈在她脑门上将她撕碎的,是入宫的旨意。说造化弄人太可笑了。实在过于可笑。

 明明就差一点了不是吗?经年已逝,年少梦碎,他不再是岸芷汀兰的韩哥哥,而是韩丞相,她也不再是天真无的鳐娘,摇身一变,成为了宠冠后宫的纯妃。

 后来她亦见过许多青梅竹马,譬如皇后的宝贝儿子和镇安侯家的丫头片子,每当瞧见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时,都会瞬间将纯妃的回忆拉至最美好的那段年华。

 心中有悲凉、有怨恨,更多的是遗憾。凭什么他们要生生错过?世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偏偏是她和韩逋?这个问题,纯妃始终没能得到答案,如今却不再需要了。

 她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大胆盛放生命中本就不属于他的芳华,圆她与韩逋多年的意难平。外头宫人高喊“皇后驾到”时,纯妃正学着韩逋的样子临摹她最爱的诗句。

 “少年一相逢,情投意已合,柳边栓骏马,美酒为君饮。”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纯妃回首,面上尚挂着真切的笑意:“娘娘你听,此诗可好?”皇后并不吃她这套,冷眼旁观片刻后,沉声命所有人退下。

 “纯妃,本宫有事要告诉你。”她拾起团扇,挑眉,瞧着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甚至笑着请皇后坐下。曾经两人见面便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的样子仿佛已不复存在。“皇后娘娘但说无妨。”

 “阖宫处处都在传,你心灰意冷,打算躲在此地了却残生,本宫却不这么认为。”她周身威仪得人不过气来。

 就连此刻的纯妃亦不例外“纯妃,你与韩丞相这段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的日子,究竟想持续到何时?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便可放心让韩逋助齐王去夺嫡了?”

 此话一出,就像一场狂风,惊起纯妃所有刻意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什么意思?”好似被人触及逆鳞般,她眸光一凛“你要做什么?”

 “你们以为,圣上不晓得你与韩丞相的小动作?”皇后冷笑“他未曾拆穿罢了,但本宫想,他总有一会的,那些你们自认为一叶障目的事,其实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为奇。”

 三言两语,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的美梦重新打碎。越深想越后怕,虽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却没料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他们分明已经千分小心、万般仔细,藏得这样好了。

 为何还是暴了?来不及细想,皇后又道:“本宫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早收手,莫要心存侥幸。”纯妃神色森然,指尖微微发颤,缄默不语。

 “纯妃,你若死不改,本宫也乐得见你玩火自焚。只是给你个忠告…休要动我儿和裴筠庭,否则,本宫要韩逋,还有你与他的孩子一起陪葬!”

 她隔岸观火,撂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拂袖而去:“你好自为之吧。”…回坤宁宫的路上,皇后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远处望去,却终究未能如愿看到除红墙绿瓦外的事物,就连鸟儿也不曾飞过。

 她自嘲一笑,收回目光:“圣上今可有传召淮临?”“似乎未曾。”“是么…”皇后坐在轿撵上,抬眸将湛蓝的苍穹映入眼底“去承干殿吧。”

 “是。”***深秋高阔的穹顶万里无云,唯有曦光倾泻而下,袅袅凉风拂过,隐隐夹杂风雨来之势,即使是体力相较同龄人更出色的姑娘,也会被一场酣畅的事耗尽体力,此刻裴筠庭正趴在书房的桌子上,手臂下枕着书籍,睡得香甜。

 各自换上备用衣裳后,裴筠庭本是想先行离开的,可她到底低估了燕怀瑾粘她的程度,说一不见,思之如狂都不为过。是以她提出要回府时,燕怀瑾并未搭腔。

 而是搬来另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急什么,待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带你去吃窄巷的汤包和饴糖。”其实也并非山珍海味。

 但对两人来说,是别样且独一无二的回忆。于是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的提议,然后随手出一本架上的闲书翻看。此后裴筠庭回忆起来。

 只说怪当时屋内温热的炭火烧得正好,窗外偶尔拂过的凉风相得益彰,一室寂静,唯有书页翻动和纸笔相磨的细响,她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巧的是,皇后今难得来了兴致,主动到承干殿寻他一趟。察觉展昭和展元那有苦难言的表情后,她还以为儿子正在书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然而猛地推开门后,没有想象中的画面,反倒意外瞧见两人岁月静好的模样,陡然生出一种老夫老的感觉。裴筠庭脸下垫着本书,燕怀瑾笔杆堪堪顿在半空,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眼里盈满笑意。

 门扉开合的声响传来,他几乎第一时间扭头,发现来人是皇后,诧异地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悄声道:“母亲。”皇后嗅到空气中稍许残留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朝他挑眉,那意思是“你小子最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情况”

 燕怀瑾别过脑袋,脸上是少见的局促,红晕一点一点攀上耳:“没做什么…您为何突然来了?”她这才褪去笑意,沉声道:“本宫是想找你,谈谈有关纯妃的事。”

 闻言,燕怀瑾的神色亦变得严肃起来:“母亲,我…”未完的话皆被门外由远及近奔来的人打断:“殿下!

 边关战事急报!圣上命属下传您过去。”通传的侍卫不知此处的情况,又因事态紧急,未能收敛音量。话音刚落,燕怀瑾便立刻将目光投向桌上那个圆滚滚的脑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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