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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捂紧双耳
 “嗯。”她眸光黯淡,忽然同裴瑶笙讲起故事来:“卓文君对才华横溢的司马相如一见钟情,她陪伴司马相如走过很长一段的清贫日子。最开始二人相互扶持,恩爱不已。

 可司马相如在得到汉武帝的赏识后,竟动了纳小妾的心思。于是得知此事,伤心绝的卓文君写下了这首诗。”裴瑶笙心道果然如此,她的猜测果真不假。

 “绾绾,解铃还需系铃人。纵然你对他有多般了解,倒不如听他亲口告诉你答案来得准确。裴瑶笙温柔地拂着她的秀发“他喜欢你这么多年。

 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否则与你二人都不算公平。有情人,不应如此错过。”裴筠庭目光发怔,手不自觉抚到腕上,那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微烫的掌心,因紧张而热的手掌。

 因为喜欢他,所以黯然神伤,愿意为他盲目,为他冲动,为他追逐遥不可及的月光,但冥冥之中又有什么在推动他们,使得他们离彼此越来越近,似乎也不忍看他们错过。

 “我晓得了。阿姐。”裴筠庭直起身,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我明便入宫找他。”…***裴瑶笙留裴筠庭在靖国公府用了晚膳,待回侯府时,她心情已然平复不少。为自己斟了盏茶,裴筠庭目光落在桌前,想起今和裴瑶笙的对话。

 她悠悠起身,反应过来时,面前的宣纸已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人们常说秋老虎秋老虎,如今入秋后,天气倒真愈发闷热起来。

 窗外蝉鸣不断,裴筠庭托着腮帮子,制成广袖的纱裙自手臂处缓缓滑下,出一段雪白莹润的手臂,而她握着笔,漫无目的在纸上写划,她在这般静谧的夜里。

 突然开始回忆旧时的一些人和事,想起从前三人乔装在茶馆听书时,她总爱和周思年一块给燕怀瑾挖坑买单,燕怀瑾每回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足他俩的小心思。

 想起她幼年对弈时,总喜欢滔滔不绝地给燕怀泽讲在游记里看到的东西,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成为盖世女侠,如今想起来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又想起很久前。

 她被南平刻意着身份刁难时,是傅伯珩出言相助…原来时间都过去这样久了。自燕怀瑾出现后,裴筠庭的一年四季里都少不了他的影子,有时一三见,有时三一见。

 从仲冬至仲夏,从绿叶到枯黄,从惊蛰雨到凛冬腊月的大雪,始终有一人在侧,或许你只是映在我杯盏中的一弯明月,若我伸出手去触碰,便都碎了,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纷的脚步声。

 她回首,就见银儿恭敬道:“小姐。”“什么事?”“永昌侯府有小厮来送信,说是小侯爷留给您的。”裴筠庭手腕一抖,未写完的字毁于一旦。

 “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傅伯珩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傅伯珩随父亲永昌侯以及堂哥傅慈一起去了边关。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时,裴筠庭还同燕怀瑾表过几分担忧,即便知晓他身手不错,可到底未经打磨,害怕刀剑无眼,伤了性命,他虽满腔热血,怀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但年纪尚小,难免让人心生忧虑。裴筠庭犹豫片刻,才决定打开那封信。映入眼帘的便是傅伯珩那略显杂乱笨拙的字,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言辞间却有意的在模仿大人的语气,一番读下来,她还发现了不少错字。【裴姐姐:见字如见面。

 我爹说,按照惯例,男儿出征前都要留两封信,一封给爹娘,一封给心上人。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写一封。

 想必你们得知我随父出征后,多少会觉得我有些不自量力,可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从前爹说我细皮,根本不经打,于是我每刻苦习武,几年下来,才勉强得到我爹的认可。

 可我爹又说我非将才,于是我便开始苦读兵书,向人请教,最后得到了夫子们的赞赏。我爹还说,我使剑的手法不够干净利落,疲软无力,于是我四处寻人,才偶然认识了裴姐姐。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爹是不想我太早上战场,不想我过早见识腥风血雨,甚至我娘都委婉的拦着我。可裴姐姐你应当能理解我,武将世家自幼学的是沙场征战,满耳听的是忠报国。鞑靼与胡契人勾结,就连我朝官员都有所牵连,形式严峻,我身为大齐儿郎,断不能坐视不理。

 我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守护我的家人,也守护我的朋友。裴姐姐放心,待我凯旋领赏时,一定求皇帝伯伯让你做我的老师,往后我再上战场,一定用你教我的东西将敌人打得落花水!

 若我回不来…还请裴姐姐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上,替我多宽慰我娘,也替我多照顾照顾她。

 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一世平安,健康快乐。裴姐姐,倘若我战死沙场,你千万不要难过,我听说姑娘家哭鼻子会变丑的。还有还有,如果淮临哥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我定托梦骂他,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说不怕是假的,可我更怕拖我爹他们的后腿。

 裴姐姐,我一定会回来的!】满满三页纸,笨拙的字迹,苦中作乐的话语,让裴筠庭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小小少年,曾经精力旺盛到看谁都能打上一架,但心中却不忘家国,一腔孤勇,骨血里仿佛永远淌着浇不灭的熊熊火焰。

 她很想提笔回信,又怕给远在千里外的人添麻烦,只得作罢。“傅伯珩,要平安无事地归来啊…”…大理寺内,燕怀瑾正与周思年并排坐着。

 展昭奉命买了两坛酒来,搁在燕怀瑾手边,待周思年处理好公务后小酌一杯。没想到周思年撂笔后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想起来,侯府那位三姑娘是不是还在地牢里?淮临,你要不要亲自审一审她?”燕怀瑾一愣。

 他这些日子不是忙着部署就是忙着关心裴筠庭,就忘了还有个人被他下令关押在大理寺冰冷的地牢里,旁的人也不敢触及他的霉头,裴萱就这样被人遗忘在脑后,直至此刻周思年提起。

 裴筠庭并未问及,意思也很明白,她不会手此事,毕竟裴萱直接参与了乌戈尔的计划,险些害死她,裴筠庭又非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故不会再出手保下裴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她的最终归宿。思忖半晌后,他低语道:“是该做个了断。”

 周思年心领神会,起身带他朝地牢的方向走去。大理寺的地牢阴冷,里头要么是穷凶恶极的狂徒,要么是曾经身份显贵,一朝落马的官员。

 裴萱被关押在此,没一顿吃得,没一觉睡得好,整担惊受怕,求送饭的守卫递话,皆为徒劳,只能换来他们的白眼。说白了,在地牢里垂死挣扎的人,他们司空见惯。

 此时此刻裴萱正缩在昏暗的角落里,听着隔壁牢房那些大汉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吵闹,捂紧双耳,瑟瑟发抖。这里又脏又臭,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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