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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看着心烦
 阿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你想谈什么条件?”阿肖很聪明,根本不需要陈多言。“我想要见他。”陈抹去鼻血,手上多了一抹红痕。

 “谁?”阿肖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弟弟?”他摇摇头“不行,我找不到他,他已经消失了。”

 “这是你的系统。”陈咳嗽了一声,喉咙里有一抹腥甜。阿肖看见了她的反应,提醒她不要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过长“意识领域里,能量是散是最快的,你不能在这里呆的太久。”陈轻轻摇头,继续说道:“这里是你的系统主场,你可以操纵时间。”

 阿肖闻声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陈,他第一次透过系统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还在越南边境的某个小镇。

 在数百公里之外他就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能量,有人触发了时间机制。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拥有如同核弹爆炸般巨大的能量,到底是怎样的愿望,可以将数百公里外的时间轮轴拨动。

 阿肖透过系统看见她的时候,女人已经死了。夏至那的仓库刚经历一场混战,常年腐烂的木头箱子被炸碎了。到处都是飞溅的碎屑。

 阿肖看见一个男人抱着那具尸体,脸庞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那是陈的第一次死亡,是阿肖第一次听见他的哭喊声。

 “我没办法回到你的过去。”阿肖摇了摇头,透过系统他见证过对方的上百次死亡,偶尔也会嫉妒。陈的爱有那么多时光可以追溯,而他所拥有的只不过是在成为镜中影前的短短七年。

 大部分时间在医院中度过,回忆贫乏可怜,莉莉和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回去的节点。陈不说话,两人僵持着。最终还是阿肖先开了口。“但是我可以帮你看到他的映像。”他顿了顿“但是这样会让你在意识领域内逗留过长的时间。

 在这期间,如果你被莉莉发现,就完蛋了。”“她会直接摧毁掉你的系统,像杀死上一个见到我的宿主一样。”

 阿肖抬眼看向陈“即使代价是死亡,你也要去见一个虚影吗?”陈闻声笑了。看向阿肖“我有赴死的决心,你有吗?”两个人的协议,看似互惠互利,可最终的成功确实走向两个死亡。

 阿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后轻叹一声。“你想要去哪里?”他问道。陈想了想,开口道:“回到陈叹樵最开心的时候。”

 “好。”陈闭上眼,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留意镜子,如果看见莉莉,就快跑。我会在门里等你。”耳边吹来一阵风,陈再睁开眼。

 就看见了陈叹樵。准确的说,是十六岁的陈叹樵。幻境还没有完全形成,陈仿佛飘在半空中,俯视着陈叹樵的卧室。陈想喊他,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陈叹樵就从她身体中穿过,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乎是晚上没睡好。

 他整张脸都神情恹恹的。今天是中考的最后一天,胡玉桐在房间外喊他,少年应了一声,抄起书包站起身来。一张白色的卡片被他进兜里,陈眯起眼,认出那是陈叹樵藏起来的照片。

 “陈叹樵!”陈张嘴,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响,而少年就在她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马路,人群,陈看着他排队进入考场,笔尖划出最后一个句号。

 看着他支着胳膊发呆,看他走出考场,看他回到家,看他望向时钟一动不动直到时针指到十二点…陈看见他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今天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陈叹樵的目光落下去。

 起身走到桌前。夏季的风从窗户里吹过来,阳台上的背竹又长高了一节。陈叹樵打开台灯,在照片的背后写下一横。

 “正”陈愣住了。关灯,上,陈叹樵把那照片握在手心,闭上了眼睛。第二天的太阳重新升起,闹钟在桌边震个不停。陈叹樵起洗漱,今天是中考的最后一天,胡玉桐在门外叫他。陈叹樵说来了。推开门走出去。进入考场,答卷,卷,回家。

 钟表只想十二点,他在照片上又写下一横“正”的第一笔…第二天,洗漱,今天是中考的最后一天。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横一竖一横一竖一横。

 “如果宿主没有进入过去的世界,回到过去的人就会被永远困在那一天。”耳边又传来系统说过的话“你能够见到他,不是因为他在过去中理应存在。

 而是他一次次回到过去等待着与你重逢。”横,竖,横。12311,原来不是一串数字代码。

 “系统会给自己取名,只是为了让自己在丢弃一切回忆后,还能够提醒自己的标记。”123次穿越,11年。照片的背面装不下十一年的“正”字了。任何能够写字的地方都被满了横竖横,墙面,桌面,陈叹樵坐在黑色的笔迹中间。

 那些横竖横像一道道链条把他困在这里。陈看见他垂落在膝前的手臂,看见那张散在脚边的脏兮兮的照片。

 台灯昏暗,陈叹樵蜷起腿,一动不动地坐在上。刘海遮住了眉眼,他垂着头,脸上落下一片影。时钟指向十二点。陈叹樵站起身,没有再写下“正”字,而是打开抽屉把那张照片放了进去。

 在此后的无数个日子里,他都没有再打开过那道抽屉。时间像瞬影一样在陈面前闪过,陈叹樵被永远困在了那一天,太阳升起又死去。陈叹樵把心交给了陈,陈看着那颗心每一天都在自己手里死去。

 “…”陈低下头,捂住眼睛。“陈叹樵。”***闹钟响了。陈叹樵从上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顶灯,角落因受而有些剥落的墙皮。一切都没变。

 “小樵,起了吗?”门外传来胡玉桐的声音“今天是中考最后一天,文具、准考证都收拾好了吗?”

 “嗯。”陈叹樵朝外面喊了一声,从上坐起来,伸手去睡衣。旁边放着今天要穿的衣服,陈叹樵光着膀子在边坐了一会儿,直到胡玉桐第二次敲他的房门时,他才回过神来。“快起吃早饭!”

 “知道了。”陈叹樵伸手了一下眼睛,起身套上衣服,走出房门。今天是他在这一天的第几天,已经记不清了。陈叹樵简单冲了个澡,站在洗漱台前挤牙膏。镜子上起了雾气。

 他含着牙刷,伸手点在镜面上。一横,一竖,一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镜子上已经写下一个“正”字了。

 凝结的水滴顺着指痕下来“正”字变得歪歪扭扭的,陈叹樵烦躁地皱了一下眉头,拿着牙刷在嘴里胡乱刷了两下,低头吐掉一口白沫。刚刚太用力,牙龈出血了。

 陈叹樵打开水龙头漱口,低头抹了几把脸。镜子上的“正”已经变成了几道水痕,他看着心烦,走出浴室后又折返,伸手把它擦掉了。陈的卧室关着门,里面安安静静的。胡玉桐将饭菜端上桌,看见陈叹樵的目光扫过他姐姐的卧室,开口道:“你姐怕这几天影响你中考,跑去朋友家住了。今晚就回来。”陈叹樵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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