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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坐正了抱歉
 预约的两点半,孟峄两点钟正好要去东岳开会,一点五十开车带她来到公司。东岳资本在工业园区有一整栋五层的新楼,会议室在一楼朝南,采光很好,孟峄牵着她的手,把她也带进去,郝明和董事们都到齐了。

 席桐看着满场人,默默把手出来,孟峄仿若不觉,坐到郝明右边给他留的位置上。

 郝明瞥见席桐戴着戒指,吩咐秘书在孟峄身边加把椅子,热情地笑道:“席记者,我们这个会是关于基础设施部门投资动向,也是我在等下的采访里要提到的,你也听一听,我怕我有的地方说不清楚。”

 席桐知道这是看孟峄面子,笑着致谢。说起来,当孟峄炮友也不算有弊无利,这种场合,她就能收获比一般采访多的信息资源,她用血汗换来的。孟峄没带秘书,会议上他只是十指叉,很安静地听着,也不做记录,目光落在对面的两个董事身上。

 席桐做笔记做得可认真,郝明的秘书放了一半幻灯片,董事们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她放下笔,发现孟峄已经收回目光,盯着电脑。电脑是待机的黑屏,映出他冷峻的面容,他在想什么?

 郝明左边坐的两个董事,一个叫杜辉,一个叫杨敬,他们公司代表的股权比重仅次于郝明的东岳贸易和孟峄的ME。

 在东岳资本的事务决定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席桐听说过这两个人,上次陈瑜来孟峄家,她听到他说孟峄想增持股份,杜杨二人非常反对。这两人一胖一瘦,都五十多岁,外貌性格是两个极端。

 杜辉胖得像个秃顶的白皮球,和气得几乎懦怯,别人说什么他都回答“好”、“行”、“有道理”对上孟峄手术刀般的眼神,就低头不语,把一杯茶端在手里喝了二十分钟。

 而杨敬瘦得像顶着稻草的黑竹竿,讲话直来直去,毫不客气,敢直接呛郝明,当某个董事无意中提到ME打算从15%增持到20%。

 他搬出公司条例极力表达不满。孟峄不置一词,最后才说了句:“集团内部还没决定的事,你们消息倒是快。”郝明打了个哈哈…把话题拨回交通领域上。

 半小时过得很快,散了会,郝明要休息十分钟,再去楼上办公室,孟峄后面还有事,要席桐送他出去。席桐受不了。把他生拉硬拽到隐蔽的走廊拐角,正同他讲清楚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同她这么高调,一声尖锐的哭叫划破耳膜。

 “夭寿啊!抛弃子…没良心的畜生!牛建生…你在银城好吃好喝,让我们母子俩在村里吃糠咽菜,你搂着那人睡得安不安稳呐!

 老天爷,你睁眼看看…求你降下雷劈死他吧!”席桐被这出现代版陈世美的狗血剧吸引了注意力,透过窗子看见不远处有个穿花布衣衫的女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大吼,双眼瞪如铜铃,颧骨凸出,一张好不厉害的糟糠脸。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二十几岁,浑身匪气,拿了一把菜刀在手上,对着院门大喊:“牛建生,你不是我爸!上个月死了。你都不回去。

 她死的时候可惨呐,眼睛都闭不上,你就不怕她来找你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一颗子儿都不给我们寄,你没良心!你今天要是不出来。

 我就在你公司门口一刀捅死自己,让大伙儿都看看,你是个什么孬种!”那女人急忙抱住他胳膊,嚎啕大哭:“儿子啊!你别冲动,你要杀就杀我吧!

 我这条命不值钱,妈上辈子欠他牛家,妈不想活了。可你的路还长着啊…你才二十多还没娶媳妇啊…你爸这天杀的畜生…”席桐:“牛建生?谁啊?”

 不止是好奇,一些人走出楼想瞧热闹,结果看到有人带刀来闹,都急了。保安让他们都回去,试图跟那母子俩涉。“东岳没有这个人,找错了吧。”孟峄淡淡道“那女人看着手脚利落,扑刀子倒是慢一拍。”

 席桐也对二十多岁身体健全的青年用自杀威胁不齿,但不可否认这个叫牛建生的是渣中之渣,她一看手表“哎呀,我得去郝总办公室了。”一路小跑到走廊尽头,她忽然回头。

 只见孟峄还站在窗边,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喂,你不是赶时间吗?在这看什么热闹?”她喊道。孟峄才转过来,应了一声。

 席桐到顶楼办公室,敲敲门,郝明高声让她进来。杜辉也在里面,看到她,客套地笑笑,但席桐没有忽视他额角的冷汗。

 郝明没避开席桐,对他说:“我和孟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增持股权这个事情,我会客观公正地考虑。我也知道老杜你的难处,麻烦你回去,跟你们家那位说说,叫原野制药不要老是在公开场合暗示我要把东岳资本卖给ME,无稽之谈嘛。”

 杜辉道:“刚才我说的,老郝你费心了。”郝明大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定一定!”楼底下的吵嚷飘上来,杜辉望了眼窗外,皱皱眉,出了办公室。

 郝明也听了一会儿,烦不胜烦地道:“唉,席记者,你说现在社会上这些人啊…什么样的都有。你别见笑…我一直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是有道理的。

 那个男的拿把刀带母亲来闹,什么意思啊?与其找他那个畜生托生的爸要钱,不如自己好手好脚挣钱,早存了些家底,至于家里揭不开锅吗?我印象里公司没有叫他爸这名字的。

 不过也让人找找去,要是真有,我把他开掉,再给他家点钱。这抛弃子的混账可真不是个东西!”

 席桐表示赞同,刚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听到一阵引擎声。一辆眼的黑色保时捷开进来,走下两个人,薛岭和闻澄。

 “郝总,那我们…”郝明忽然道:“哎,不好意思席记者,稍等啊。”他对着窗子看,稀疏的灰发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保养得宜的脸红光满面,连皱纹都透着几丝欣慰的笑意。

 席桐顺着他的目光,原来如此,看女婿的眼神。郝明毫不吝啬地赞赏:“薛岭这小伙子,真不错,少有的热心人,而且我对他的情商非常佩服。”

 薛岭载着闻澄来公司,见到闹事,就做起和事佬来。母子俩的大嗓门终于停止了。奇迹般地离开,薛岭从头到尾才说了两分钟。可以的,牛。郝明把窗户关上,坐正了。

 “抱歉,现在可以开始采访了。”两个小时后,席桐走出大楼。她对郝明的印象蹭蹭上了几个台阶,搞贸易金融投资的大佬普遍都很高冷,郝明的平易近人和幽默风趣一枝独秀,他不止讲了这些年的得失成果,还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乡和家庭。

 最后很严肃地开玩笑:“席记者,说不定有人会把今天的事往我身上泼脏水,上天可鉴…我虽然当年是入赘的,以前也确实结过婚,可我一直姓郝不姓牛,前十几年前就病死了。

 我年年清明给她烧纸呢,哪里多出个儿子来?如果有人问起,你可要替我说话。”席桐也很严肃地回答:“作为老乡,我一定会帮郝总澄清的。郝总是我们荣城的骄傲。”

 还没走到门卫处,保安就叫她:“席小姐,闻小姐给你留了东西。”就是周五说的见面礼了。这些有钱人真够大方。席桐打开盒子,是纪梵希的丝质披肩,附带“Nicetomeetyou”的香水小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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