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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如此脆弱美丽
 白非辞吃相斯文优雅,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规矩和礼仪几乎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从来都从容不迫。这和她不一样,白清素小口小口地咬着菜心。

 她小时候,因为吃饭这件事,挨了不少打,以至于她一上餐桌就开始紧张,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她紧张的可能不是吃饭的规矩,而是和别人一起吃饭这件事。

 “当。”白非辞那边忽然发出了一声不礼貌的碰撞声音,白清素一抬头,就看到白非辞脸上出现了几分厌烦。

 “不吃就走吧。”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白清素只觉得自己的手开始颤抖。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从十四岁第一次回到白家开始,她面对白非辞的时候,有时会莫名地害怕,仿佛心中早已笃定。

 他一定会伤害她,其实,白非辞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他不关心她,但是他也不欺负她,他只是把她当成了空气,彻彻底底地无视她,但是,她还是会害怕。每次对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她总有种错觉。

 那里…似乎蛰伏着一头野兽,一头想要噬人的野兽,她没有说什么,桌子上的菜两个人都没动几口,白非辞却已经拿起了外套,率先走了出去。白清素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再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回复,才起身跟着走了出去。白非辞结完账,站在了门口,一看到她就说道:“你住在哪里?”白清素微愣,她摇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白非辞脸上似乎有了加深的厌烦。“…我给你开导航。”白清素还是回答了,她并不想和白非辞在这些小事上起冲突。这次是白非辞自己开车。司机不知道哪里去了。

 可能已经下班了。白清素在心里七八糟地想着,犹豫片刻后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她没有把白非辞当司机的胆子。

 天色已黑,雨水又落了下来。白清素坐在车厢里,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一点阴郁清淡的气味淡淡铺开,像是深秋霜冻后的夜花和枯败衰微的树林。

 白清素下意识了好几口独特的气味,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是白非辞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她的脸有些发热,她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她的目光似有自己的意识,不敢抬高,却停留在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

 就像他人一样的漂亮。肤宛如素白玉石,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食指上戴着点缀了深蓝色宝石的指环,冷白色的肌肤下青色的血脉隐隐显现。

 宝石和他的肤相互映衬,让人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被那双手触摸时,指尖的热度和宝石的冰凉,会有格外刺的冰火两重天。白清素猛地转过了头,她轻轻地气,懊恼地发现,自己可能…缺男人缺得太久了。

 她知道自己有肌肤饥渴症,时不时就会想要被拥抱和亲吻,但是,她一直控制得很好,没有让除了那两个以外的人发现异常,她翻出了手机,无意识地打开了一个个没有消息的APP,试图转移注意力。

 再一次停留在了没有回复的短信界面上,白清素看着为数不多的几条消息,她思念的其实不是他…是亲密接触。对象是谁,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差别。只不过,固定清晰的关系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找一个人?

 她的大脑里忽然出现了这个想法,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这代表着她已经为这个想法感到心动,但是,现在不是好时机。

 再次回白家…她看着车窗上滑落的雨滴,黑暗中霓虹闪烁,影影绰绰,像是她不安的心情。车平稳地停住。白清素低着头解开了安全带,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拉了拉门把手,却发现安全锁没有打开,她有些意外地转头去看白非辞,却撞到了他泛着清幽冷意的眼眸中,她呼吸一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钥匙给我。”他对着她伸出了手“住几楼?”他的手掌在昏暗的车灯下似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随着他手腕的靠近,那种霜冻花木的气味忽然有了不可忽视的侵略,不可抗拒地窜入她的鼻腔。

 白清素捏紧了自己的帆布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不用送我上去的…”“现在快十点。”白非辞目光幽幽“你让我这么晚冒着大雨去找酒店?”“…隔壁街就有…”

 “我不住快捷酒店,也没带身份证。”白非辞眼底又浮现了浅浅的戾气,这次,白清素看清了。不是她的错觉,他垂下了眼睑“你就这么讨厌我?妹妹。”白清素嘴巴有些发干,她第一次听到从白非辞口里说出“妹妹”两个字。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嘲讽,又像是压抑着什么亟释放的念。***“明早八点,我的助理就会过来。”白非辞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尴尬,施舍一般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要找个休息的地方,外面太脏了。”

 白清素这才恍惚想起,白非辞似乎有洁癖,有些诡异的洁癖,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单被罩和衣物会被他要求管家给她定时更换…不是清洗更换,而是直接换一批新的。

 他似乎见不得她总是小家子气的用同样的东西,她的常用物品总会隔几个月就要换新的,当然,他自己也一样,白清素听说过有钱人一件衣服不会穿两次之类的毛病。

 她觉得白非辞可能也是这样,讨厌重复使用的旧物,觉得会很脏,对于他而言,去酒店睡别人睡过的单…就算清洗消杀过,可能比和她这个看不上的妹妹呆在一起更加生不如死。白清素轻咬下,只好点头:“我家里可能有些。”

 白非辞眼中微光闪动,却还没收回手。白清素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拿出了一串挂着大耳狗钥匙扣的钥匙,刚想放在他手上。

 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翻出包里的消毒巾,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唯一的一把钥匙和那个可爱却陈旧的塑料钥匙扣,才放到了白非辞手里。

 指尖和指背必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掌心肌肤,和看起来完全相反,他的体温很高,像是灼烫的鹅卵石。白清素的心尖微微一颤,她只觉得因为那点蜻蜓点水的触碰。

 她整个人都被惑了。想要扑到他的怀里,让那双热烫修长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她飞快地收回了手,低声说道:“我住12楼,1203。”

 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声音都在发抖,她不得不抓紧包,所有精力都用在控制自己身上,不敢再看白非辞。白非辞的目光却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的指尖抚摸着那个钥匙扣,轻轻地、细致地抚摸,像是透过这个钥匙扣,触摸着更加令他心动的…人,她的围巾已经滑落,出来了一段白皙的脖颈。肤洁白柔,仿若透明,上面还有一点因为紧张和车里的暖气而产生红晕。

 像是染了一丝朝霞的粉的梨花,颤巍巍,不甚晨曦凉意的娇羞,如此的脆弱美丽,着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碎,含在口中仔细品味,一点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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