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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管多少次
 如若是其他人开口,大抵是要被封爀一剑穿心了。***封爀容颜之盛,那笑起来当真是一笔墨彩浓厚、瑰丽之极的图画,可他的笑意后头掩藏了太多血腥,以致于人们说起九千岁,只说手腕刚硬、笑面虎心,无人会多赘述他的貌美,也不会以人说。

 他笑起来能让万人倾倒。饶是应该无心无情的封六,都会为他的容颜所惑,是以他从来不曾去直视自己的主子。

 “封六啊封六,既然你唤她一声夫人,那便要知道,她是主子,主子是可以犯错的,她可以犯错,只是要付出代价。”

 封爀的眼底出现了一点狂热,如若把话说得更准确一些,他巴不得她犯错,她不犯错,他怎么能有机会处罚她呢?脑海里浮现了她嘤嘤求饶的模样,他眯起了眼,心情更加怡悦了。

 封六见状,便知是劝不住了,他暗暗的在心中叹息,如果他能有自己的主张,他会主张这云熹是不能留了。可他只是小小一个奴仆,又怎么做得了主?

 “还望主子珍重。”封六双手抱拳,不抱希望的劝了一句。“退下。”封爀手一挥示意他离去,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是。”封六离开包厢的时候,正好与云熹打了照面,虽只是惊鸿一瞥。他也因为云熹的容貌而心中赞叹,如果不隔着这么多是是非非,云熹的确与封爀般配。云熹与封六错身而过,回到了包厢里头。

 “熹熹不是想看戏,走吧。”封爀朝着云熹伸出了一只手。云熹深一口气,搭上了他的手,他的手立刻牢牢握住她的,把她的手指撑开,在广袖下牢牢扣。

 封爀微服而出,穿的依旧是锦衣绸缎,看起来便是富家公子的模样,云熹已经做妇人装扮,亦是富贵无极,在别人的眼里,两人就是一对年轻恩爱的夫,走到哪都不松开彼此的手。

 盛国对于男女、夫之间的规范却较前朝松散,新朝建立前连年战,许多汉子都死了。人口数量锐减,也造成国库亏虚。

 为了注入新血,朝廷鼓吹寡妇再嫁,一时各种风韵事在盛国频频发生,久而久之,小夫在街上携手而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座落于清源湖畔的平安坊是京城最热闹的勾栏,也是上京歌舞娱乐、声犬马之最。金银坊是最拔尖的戏院,数十年来培养出无数名伶,姑娘们身段妖娆、声音啼啭。

 在台上咿咿啊的唱着。云熹一进到金银坊,注意力就完全被引走了。封爀有些不高兴了。捏了捏她的手。云熹被捏疼了。有些委屈的盯着他瞅。

 封爀这人喜怒无常,看她这小模样,心中又愉悦了起来,他将她收揽到了怀里,此举引来了一些侧目,即使是在盛国,这样的举措都有些太亲密了。

 云熹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脸藏到了封爀的怀里。封爀笑了。笑出了声音,口都震动了起来,她本是乏人问津的陈王妃,知道她长相的人并不多。

 就算众人认出了封爀,也认不出她。可云熹想着。未来如果她成了太子妃,身份就不一般了。如果被发现她和封爀有首尾。

 那就算大盛再怎么开放,都容不得她这般的行径。封爀把她的心思猜中了七八分,在心中暗自好笑,他们俩的关系注定会走到阳光下,到时候没有人敢提起她和封渊的那点儿破事,只会说她是他封爀的女人。

 云熹缩到了他的怀里,不正是正中下怀?他的手滑过她的肢,手指轻轻收拢,润的手感让他起了几分心思。云熹一时骑虎难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这么一路和他腻歪的搂着。

 搂进了包厢里头。包厢里头华丽奢靡,点上了上好的香,备好了一般勾栏院不会有的金贵君山银针,以及馥涎楼刚出炉的糕点。

 很显然,戏院的主人早就知道封爀的身份,这一切都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云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这个包厢在二楼,正对着戏台子,是整个金银楼最好的一个包厢。这里的勾栏指得不是院。

 而是娱乐场所。***云熹的母亲从江南发家,本是布商,后来延揽苏绣绣女,开始生产贡缎。

 后来家中生产的贡缎受到开国的开元皇帝的生母所喜爱,开元皇帝生孝顺,便封云熹母家为天下第一布庄,并让蓝氏成为皇商,蓝氏人都颇有经商头脑,家业可以说是越做越大。很久很久以前,云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

 她曾和外祖、舅舅一同坐在这个包厢听戏,这个包厢要价惊人,也只有身为皇商的蓝家人能以庶民的身份一撒千金。

 在这间包厢里听戏。母亲在云家过得不好,蓝家人一直往侯府送钱,想要让她们母女俩能有好日子过,可到了最后,她还是被牺牲掉了。云熹后来辗转得知。

 她的外祖曾经上侯府讨一个说法,却被冷嘲热讽了一顿以后扫地出门,毕竟民不与官斗,她的表哥愤而走起了科举的路,如今刚入仕,这位蓝溪言也算是个英才,弃商从文,才五年的光景变成了当朝的状元郎。云熹想着,或许蓝溪言未来也能成为封渊的助力。台上的戏开始了。云熹下意识的左右转了一下她食指上面的指环。

 云熹已经许久没有听戏了。拿起了戏本子,她瞅着里头精美的剧情图,金银楼这戏楼能在整个勾栏瓦舍里头闯出名声,靠得就是独一份的剧本,以及各种巧思,只要付得起包厢的费用,就能收集到有着精美图的剧本子,惹得上京夫人、小姐争相搜集。

 云熹听得聚会神,可是越是听,越是不对。这是一个薄幸郎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阮攸在男主角谢安家道中落的时候代替姐姐换婚嫁给了谢安,后来两人的生活揭不开锅,不得不典以维持生计。

 阮攸陪着谢安囊萤照雪、悬粱刺骨,可谢安终于高中以后,却见异思迁,嫌弃糟糠已经脏了身子,可又畏惧人言,不敢抛弃糟糠

 最后谢安贬为妾,娶了高门侯女,而阮攸最后选择要了一张放妾书,和另外一个买的丈夫韩征过上了琴瑟和鸣的生活。云熹的嘴角抿直了。

 心中有些不虞,如要说这出戏没有封爀的手笔,云熹是不信的。这分明是在造谣生事,扭曲黑白。还没发生的事。

 就想这么动摇她和封渊之间的情感吗?“熹熹喜欢吗?这出戏最近可火热着。人人都称赞韩征长情,熹熹觉得呢?阮攸该选那谢安还是韩征?”封爀开口的时间点恰到好处,打断了云熹的思路,她抬起头来,眉头松开,眉眼间有一瞬间的茫然。

 封爀大大的被她的反应取悦了。笑得那是能开出一朵花来了。然最是讨厌他这般地笑着。好像她是什么可爱又有趣的小宠物。

 一个问题没得到回应也不能阻止封爀追问下去“如果熹熹是阮攸,会选择继续当谢安的妾,还是会选择韩征呢?”封爀将她拉到了怀里,握住了她巧的下颔,着她与他四目相对。

 那张极盛的容颜陡然间撞入眼帘,不管多少次,云熹还是会在心中感叹,老天爷还当真是给了封爀一个好皮囊,只可惜这好皮囊底下的灵魂,可就没那般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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