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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后牙紧咬
 太后终于睁开了眼,抬起手边的茶盏,斟酌了一下,才道:“皇上被你救了两次,哀家本就欠你两次恩情。上回俞家出事你求到哀家这里,当时哀家力不能及,没能帮到你,这回理应兑现哀家的诺言。”

 青黛心中长出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太后却又转了话锋“不过,哀家也不能直接下口谕不让皇弟再将你接回王府,或是不让他认回他的孩子。”父子血脉,姜绍钧若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就算是太后也没办法阻拦。

 “哀家会让皇上下旨封你为郡主,赐你郡主府,后路如何,且看你如何走罢。”本朝的郡主和公主都可以有自己的府邸,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住在夫家,与驸马或郡马和离之后,也有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利。

 而且她若是住在郡主府,带给祖父祖母和俞家宗族里未婚小娘子的影响也会小很多。喜意蔓延,争取到的结果比她想象中要好,她明白这是太后能给出的最好的帮助了。青黛当即感激地道:“民女谢娘娘大恩!”

 太后摇摇头,凝眸直视她的双眼,美的脸上神色严肃“只不过,哀家只能给你郡主之名,但你还是个和离后带着孩子的妇人,流言蜚语、恶语中伤对这样的女子恶意最大,你可想清楚了?”

 青黛轻轻笑了。同样郑重地回答她“娘娘,民女想好了。永不后悔。”太后与她对视半晌,保养得宜的出一丝笑意,道了一句:“好。”

 只要一想到清冷无情的姜绍钧那求而不得的模样,太后就莫名有些亢奋,她又朝青黛眨了眨眼“你若是信得过哀家,在郡主府修缮妥当之前,可以住在宫里养胎。”青黛弯了弯眸子“既是娘娘美意,民女便厚颜受了。”***

 二人又商讨了一些关于册封郡主的细节,等她们从偏殿里出来,发现姜绍钧与姜珵正并肩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听到偏殿门口的响动,二人一同扭头朝这边看来,一大一小两双相似的凤眼。

 就连表情都有些如出一辙的眼巴巴。太后扫了姜绍钧一眼,暗自好笑,面上一片慈和,携了青黛的手,温声对她道:“今起你就在这住下罢,哀家让人把清月宫收拾出来。”

 清月宫离坤宁宫很近,青黛颔首谢过“不劳娘娘费心,民女这就带婢女过去清扫。”她言罢便同太后与小皇帝告别,扫都没扫一旁的姜绍钧一眼,带着桃香出了坤宁宫。

 姜绍钧缄默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直到出了坤宁宫,发现她真的在朝通往清月宫的夹道走。

 他皱着眉峰凝声问:“你要在宫里住下?为何不同我归府?”青黛扶着桃香的手,目不斜视,步伐悠然“殿下,你我早已和离,为何民女要去殿下的府邸?”

 “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如何能再让你在外面吃苦。且当初我应下和离,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他的声线如沉金冷玉,一向不屑于言辞过多的冷面摄政王竟然絮絮地开始解释“当时朝中情势复杂,我也无法保证最终的结果,你又正巧提出和离,我便想着先让你归娘家避过那段最为紧绷的时刻。”

 他字句真挚,青黛却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走着,他紧跟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眼看着就要到清月宫了。

 她依旧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他忍不住沉冷了音调,肃然道:“不管你愿不愿,今你必需要随我回府,我不会让自己怀了孕的子宿在府外。”他的一条手臂拦在了她身前。

 她终于抬眼看向他。男子眉目俊朗出尘,五官深邃如同精心雕刻而出,但不管他平里气质再清贵端方,骨子里身为皇室的霸道依旧存在。

 太后说得没错,光是郡主身份,并不能阻拦姜绍钧把她弄回王府里。青黛的启了启,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迅疾而来的矫健身影,把边的话下,挑了挑眉“谁跟你说孩子是你的?”姜绍钧惊愣在原地,狭长的丹凤眼睁大,第一个念头便是她又在同他赌气“你…你就算要置气。也不该拿自己的清誉说笑…”

 “谁在同你置气说笑,我都是认真的。”她似乎走累了。停下来用手撑着,与他对视的含情目清透见底,没了那些对他的仰慕信赖,只剩一片清冷“我已怀胎近六月,是二月怀上的,但那时我每每与你爱后,都会服下避子汤。”

 “怎么可能…”他明黄的衣袍下摆晃动,被光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一颤。“你若不信大可去查王府二月的药材采买账册,必有麝香、红花、水银、当归、生地、地几味药。”她的神态笃定,几种避孕活血的药材信手拈来,十分稔。

 垂在他间的玉佩与他的佩剑相击,发出一声脆响,他声线陡然喑哑暗沉,如在刀尖上滚过一圈般沙哑“那是谁的?”

 “是我的。”低沉醇厚的嗓音,是他熟悉的声音。姜绍钧豁然回首,目眦裂。来人气息微,刚毅的面庞上有汗珠滑下,小麦色的脖颈肌肤上泛着油亮的水光,鹰眸如深渊谷底,幽暗难测。

 “卫、子、擎!”这三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从他喉间蹦出来的,带着喋血凄厉的恨怒,让闻者胆寒。

 “殿下,”卫渊干燥的双磨动,着他骇人的视线,魁梧的身形近前两步,冷峻的面容上浮现恳求“放过她罢,她过得不易,殿下莫再伤害她了…”

 “你是何身份,轮不到你怜惜孤的子!”头照在卫渊鲜明的面部轮廓上,把他眸底的痴不悔和深刻执念映得一清二楚,姜绍钧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让自己问出的语调没有带上弱者的颤抖。

 “她腹中怀的是末将的孩儿。”姜绍钧的脑海中宛如有一把钢刀在不停翻绞,双重背叛的极致痛楚下,蕴出无边惊怒,又透着刻骨的凄凉。

 火辣的骄也无法温暖他半分,所有的温度和力量在卫渊这句清晰简洁的话语出口后都从他身上走,他如同只身行在阿鼻地狱,周身皆是厉鬼的鬼哭狼嚎。

 “末将知晓对不住殿下…”“咚”的一声,卫渊的膝盖重重叩在铺得平整的石板路上,垂在身侧的双手摁在地上,把灰白的石板印出两个深的手印。

 “但,末将与俞三姑娘两情相悦,情难自,犯下滔天错事。一切都是末将的错,望殿下放过她,成全一对苦命鸳鸯,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端的是个被捉后极有担当的好情郎。落在姜绍钧的耳中却汇聚成一片嗡鸣,唯有几个词如锥刺,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间。

 “两情相悦”、“情难自”、“苦命鸳鸯”他的子,和他的兄弟,是对天作之合的情人,求到他面前请他成全他们比翼双飞?

 “孤不放呢?”清幽的嗓音徘徊其上,似从天外而来,又黏连着对红尘的十分执着。跪在他身前请求的男子豁然抬起头,一双向他的鹰眸锋锐似方开了刃的宝剑。

 他高大的身形拔地而起,与此同时,他间佩剑以雷霆之势劈向姜绍钧。姜绍钧手中之剑出鞘,再次与他短兵相接,他的后牙紧咬,厉吼出声:“卫渊!擅闯内宫、袭击皇室,你要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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