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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纷纷下拜
 “诸位大人,此乃圣上亲笔书下的遗诏,亦由杨大人、洪大人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见证…”被他提及的几人都面无异色,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在众人屏息以待中,他缓慢地展开了手中遗诏。

 他的眼眸微不可查地一缩,音调平平缓缓:“朕以凉德,承嗣丕基。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忽,苟且目前。朕之皇三子珵自幼聪颖好学,深肖朕躬,永平八年封为皇太子。

 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思及太子年幼,特封朕之皇七弟绍钧为摄政王,辅佐太子至其亲政。右丞相杨巍加授太傅,教授太子学问。卫军统领镇北公卫渊加封护国大将军,助太子戍卫京师、平定疆域。

 朕之皇二子仪贤孝温厚,封号安王,赐封地岭南。”一卷薄薄的遗诏震得底下的臣子心神晃,既有种神来天外之感又莫名品出些理所当然。

 最难以置信的还属二皇子,他猛然抬起头,顾不得四周的朝臣与规矩,双眸圆瞪,几乎要将何宝手上捧着的遗诏灼出两个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遗诏明明就已经…安王、安王…意思是让他安安分分地滚去贫瘠的岭南缩一隅,匍匐屈就在一个臭未干的娃娃手下!他怎甘心。

 他怎甘心!他明明弄倒了排在他前面的老大,他明明就是父皇膝下唯一的成年皇子了。为何要如丧家之犬般被赶出京城!

 “遗诏有假!”二皇子豁然起身,挥手指向何宝手中明黄卷轴。在群臣愕然的目光中,大义凛然地喝道:“此乃作假遗诏!父皇临终前亲手将真的遗诏交给了孤!”

 杨巍回眸看着二皇子,眉间紧蹙,手捧遗诏的何宝也面容惊诧“殿下此为何意?这份遗诏是两位娘娘、两位殿下及两位大人一同见证的,如何为假?”

 “真的遗诏在此!”二皇子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同样是明黄的卷轴,高举起来,指着何宝道:“孤不明白为何在你手中念出来时的遗诏和孤的全然不同,难道是你这阉人胆敢假传遗诏?!”

 何宝面色大变,众臣窃窃私语,二皇子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高举的手臂猛然挥下,大喝:“来人!拿下这假传遗诏的老奴!”

 一阵铿锵的甲胄摩擦之声,殿外竟涌进上百个戴佩刀的御林军,霎时将殿内的重臣包围控制,有几个甚至还冲到了皇后、太子与姜绍钧跟前。皇后一把将姜珵拉到身后,几个宫人将他们严严护住,而姜绍钧赤手空拳夺下了袭来的御林军的刀。

 “姜仪!你是要谋反吗?!”皇后面色发白,疾言厉地呵斥。二皇子仰天大笑一声“母后说的什么话?孤这不过是拨反正的清君侧罢了!”说着他指着他们道:“将他们拿下!”御林军刚要行动,便被拿着佩刀的姜绍钧拦下,他甚至以一当十,砍翻了几个试图攻上来的侍卫。

 “姜仪,开弓没有回头路,你真要如此?”一直未曾开口的姜绍钧立起染了血迹的刀,泠泠的目光如浸寒霜,直二皇子脸面。

 二皇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阴郁地盯着这位长身而立的皇叔“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拿下!”他的话音刚落,殿外却传来更加整齐隆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接的刺耳声响。二皇子愕然回首。

 那些守在殿门外的御林军居然都已经倒下,两列威武严整的卫军破门而入,他们中间,身穿玄甲的高大男子面容冷峻,裹挟着金戈铁马之势,涌入殿中。

 ***“末将救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卫渊短暂地和姜绍钧对视了一眼,随即将眸中一切复杂的神色掩下,干净利落地朝被众位宫人护在最后的姜珵行礼。

 “卫统领快请起。”局势出现转机,皇后的面上终于恢复了血,和颜悦地说道。二皇子的面色就不是难看一词能形容的了。

 殿内所剩御林军已不多,不管是从身手还是数量上,都不能和卫渊所率的五军营兵士所比。眼看着他的人马就要被围剿,二皇子被剩下的御林军护着边战边退,卫渊的人马却步步紧,看模样是要将他身侧之人杀尽之后活捉他!

 就在二皇子被到绝境无路可退之时,他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了一片翻飞张扬的飞鱼服,领头那人一袭耀目的朱紫飞鱼服,眉眼润泽含笑。

 二皇子宛如在暗无天的地底深渊发现了一线灰暗光明,顾不得许多,急切大呼起来:“秋大人!秋大人!

 你该知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坐在你这个位子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何曾有善终的!姜珵还是个娃娃,他手中根本没有权柄,他给不了你足以护住自己的权势!但是孤可以!只要你投靠孤,孤只要在位一

 就许你如今的权势!甚至能让你更上一层!”秋明良已行至殿内,看戏般欣赏着二皇子在围攻下的垂死挣扎,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二皇子身侧的最后一个御林军倒下,秋明良也走到了他面前。

 五军营的兵士具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卫渊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动作,始终没有下令动手。二皇子瘫坐在地,抬头看着面前俊秀尔雅的男子,眸中的神采随着他蹲下的动作逐渐明亮。

 他蹲下身后,却只是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冬狩行刺也有你的手笔罢?你买通大皇子府上的幕僚,怂恿了大皇子那个蠢货行刺,又在刺客的人手里安排了线索把凶手引向大皇子。”

 眼见着二皇子瞳仁骤缩,他一笑,絮语轻忽“你伤了她,我怎可能投靠你?”在秋明良起身后退之际,卫渊同时一摆手,五军营的兵士立即冲上前,利落地将二皇子扣押在地。

 秋明良转过身,含有深意的目光快速从持刀而立一脸漠然的姜绍钧、神色刚直肃重的杨巍和染着杀伐之气的卫渊脸上掠过,才带着身后的锦衣卫朝姜珵跪下“臣锦衣卫指挥使秋明良,甘做新帝手中利剑,愿为新帝效犬马之劳!”

 众臣方从刚才那一场有惊无险的宫变里回过神来,这会心底暗骂秋明良无无规,这么快就叫上新帝,开始奉承新帝甘做鹰犬了。

 朝臣们也不甘落后,纷纷下拜,口称“太子殿下”与“摄政王”总之一个没拉下。一场筹谋已久的夺嫡血腥消匿与无,也无人再去追究二皇子手中遗诏究竟是真是假,毕竟史书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权利更替的时刻诸事繁杂琐碎,身为先帝皇弟、新帝皇叔,又肩负摄政王重任的姜绍钧已是忙得有半个月未归王府了。

 将二皇子的羽中负隅顽抗的全都肃清,只剩下些溃逃出京的漏网之鱼,又安排好了先帝下葬的各项事宜,姜绍钧才有了一线空闲回了王府。刚绕过正门前的照壁,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南菱院的方向,然后才将视线移向步伐匆匆而来的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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