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反愈发魔怔了
时下有新郎的兄弟陪同新郎接亲的习俗,姜绍钧的亲兄弟唯有圣上一人,如今宗室的子弟也凋零稀少,卫渊身为姜绍钧幼时的伴读,这个任务便落到了他身上,他带着卫勇抵达定王府时。
正巧赶上姜绍钧穿好了一袭大红喜袍,正要牵马出府。“末将恭喜王爷!”卫渊忙上前,脸上的笑意虽有些生硬,祝福却是真心实意的。喜袍红
的
泽把姜绍钧俊朗出尘的容颜晕出了几丝凡尘之气。
只是他的面色却并无作为新郎官的欢喜,唯余一双黑眸中的清冷漠然,游离于尘世之外,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被他看在眼中,看进心里。
“子擎,你归来了。这
繁忙,孤竟未有空见你。”子擎便是卫渊的字,姜绍钧虽对自己的婚事并无喜意,但见到故友凯旋归来,面上还是
出一线欣慰。
“王爷大婚,末将理解。”卫渊忙拱手道,抬眼望向他,他提起自己婚事也无一丝波澜的面容。
在吹吹打打的
亲队伍中,在周遭百姓的喜乐欢笑中,更添了几分孤寂清幽,此时的卫渊忽然有些理解这位守着亡
多年不曾多看其余女子一眼的友人了。从前的他十分不解,世上的女子又不是仅有那一个。
如今他明白了,除了她外,任你红颜倾城绝世,再难入眼入心。定王府离俞相府邸并不远,骑着高头大马很快便到了。
估摸着是定王冷清寡淡的脸太冰,也可能是镇北公威武高大的身躯太吓人,青黛拦门的几个族兄和族中婶娘都不敢闹得太厉害,稍微意思了一下,便让他们扬长入了俞府。
满院的喜庆让卫渊难得有些走神,他在回忆收她为通房时的场景,却只能拼凑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家宴,连这半分热闹都无。待他回过神来,新娘子已由她的一位族兄背着走来,而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在姜绍钧手上。
卫渊的目光倏地一凝,死死锁在她牵着红绸的手指上…指尖细
葱白,甲盖小巧圆润,泛着可爱的粉
,指骨关节纤细玲珑,美得恰到好处。这双手,与曾经为他穿戴数遍、曾经抵在他肩上、曾经抚在他面上的柔美玉手,太像了!
卫渊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直愣愣地跟着一身大红色的新娘,幸好周遭的人以为他只是在观礼,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直到新娘被扶上了花轿,轿帘落下的瞬间,一阵秋风穿轿而过,揭起了轿中还未坐稳的新娘的红
盖头。美人仅
半张脸便已让人心神
醉,下巴弧度精美纤纤,红
柔
润泽,那一段隐在嫁衣中的脖颈更是
白如瓷。
卫渊猛然瞪大了双眼。花轿要绕城一周才进定王府,青黛坐下后便放松了身姿,听着轿外的
闹声发呆。八个抬花轿的轿夫也是做惯了的,花轿抬得很稳,在绕了京城小半圈经过一道小巷时。
忽而有数十个百姓挤上前来捡洒在花轿附近的铜钱,将花轿挤得晃了晃。旁边的侍卫连忙驱散那些百姓。
而几个轿夫觉得面前仿似有人影迅速一闪,待回过神来,周遭百姓依旧如之前那般呼声不断,几个轿夫便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整了整肩上似乎轻了些的花轿,面带喜庆笑意地稳步朝前走。
手臂下少女
肢的弧度是多么的纤细柔软,更是让他感到了令他心神具摇的契合熟悉。卫渊按下几乎要越出
口的心跳,方才他心内纠结不已,理智与直觉将他拉扯不休。
最终他还是顺着本能的反应,干出了这等出格荒谬之事…将好友的新娘在半道上掳出花轿。待到了幽暗巷道深处,他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一语不发便去揭怀中之人绣着鸾鸟纹的猩红盖头。
***卫渊一手捏着盖头一角,一手环着她的
,就要将盖头揭起,怀中的少女却先他一步死命摁住盖头,同时腿双不住地踢打挣扎。
“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少女的声线让他愣了愣,沙哑低沉得几乎辨不出原音,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冒犯姑娘,你极像我的一位故人,且让我看一眼你的面容。”
她梗着脖子左躲右闪,两手将盖头捂得死死的,脚下更是使出了全身力气般胡乱蹬他,他又怕压制她时伤了她,一时之间竟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卫渊知道他耽搁不起,若是盖头下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心脏又是一缩一缩地疼,这明明是他荒谬又鲁莽的举动,但他竟有些不敢想这个可能。
而青黛听到了他的声音更是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只想仰天长啸…为何今
大捷归来的卫渊会把她这个准定王妃从花轿上掳出来啊!方才发现自己被人掳出花轿时,青黛是十分惊惶的,只是当她低眸从盖头底下瞄到歹徒
间那有些眼
的青竹纹样荷包时,她恍然翻到她记忆中的一物…这是卫渊向她讨绣品后。
她让半枝代她做了。送给他应付他的!“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就是他红颜薄命的妾,青黛此刻只想和红盖头合为一体,嘶声斥道。
“你且将盖头放开让我一顾。”卫渊却不顾她力度极大的踢踹,忍着胫骨被她毫不留情地狠狠踢了几脚的剧痛,话语间已有了些不达目的不放手的深沉执拗。怀中的少女似乎极怒,急声道:“不行!盖头必须得由新郎来揭,否则不吉利!你休想!”
她又往他已经受伤的胫骨上雪上加霜地踹上几脚,十分泼辣地怒斥道:“你的声音我
没听过!证明我从来没见过你!本就是你认错人了。
发疯犯病!如果因为你坏了我的好兆头,你拿什么负责我的下半辈子?你为了自己的私
牵连我这个无辜的弱女子!你好不好意思!”
她声线沙哑地骂完了还不算,屈起的膝盖一顶,眼见着就要撞上他的命
,卫渊脸色有些黑沉地将她的膝盖制住,沉声喝止了她喋喋不休的数落。
“莫闹了!我送你回去。”她一向温柔婉约,怎会不认他,还踢打叱骂他。他想来不过是眼花了。大约人有相似罢,他约莫是魔怔了,他分明亲眼看着她在他的臂弯里永远闭上了眸子,又怎会变成好友的新娘。
只是经历过期待后的失望更让人难以忍受,卫渊连定王府的婚宴宴请都未去,徘徊在京城的街道上,看着拿了赏钱、满面喜气洋洋的百姓们,一股彻骨悲痛连同彷徨骤然将他笼罩。
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卫勇暗叹过了一年时光沉淀,主子非但没有走出来,反而愈发魔怔了,在那位被主子放在心上的女子去世后,他从未见过这般伤痛的主子,就算是太夫人或是老永昌候过世时。
也不曾见过他如此颓丧的模样。及至今
,亲眼目睹了他把苏氏和小林氏都送回娘家,又把定王妃从花轿里掳出来。
卫勇觉得时光不仅未曾治愈他的伤痛,反而让他的执念愈发深了。卫勇看了一眼分明身形高大魁梧但却又无端透出脆弱的卫渊,对着星子点点的夜空,沉沉叹了口气。
此时被人惦记着的青黛方从虎口逃生般的惊险刺
中缓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已坐在了喧嚣热闹的
房中,
下的
榻上有些将她硌得慌的圆形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