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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镇北公起来罢
 秋明良轻笑了一声,似乎十分无辜地也同她一般瞪大了细长的眸子“我不过是想与你们姑娘说两句话罢了。”说完他勾起了一侧角,手臂迅猛抬起,青黛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挡在她面前的桃香便已软软倒下。

 “只是你太吵了。先安静一会罢。”“桃香!桃香!”青黛扶着双眸紧闭失去意识的桃香,焦急地唤了两句,不见她应答,骤然抬头,双目通红地瞪着他。

 “你对她做了什么!”“表妹别担心。她只是晕过去了。性命无忧。”秋明良对上她隐藏怨愤怒意的目光,中被一路北上赶路而压制的情绪仿佛瞬间引燃了导火索。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笑意温和,问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寒。“倒是表妹,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青黛深了口气,将桃香的身子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才低着眸道:“表…秋大人,我也未曾料到会有今,终归是差…我…”

 她顿了顿,语气已带了些哽咽“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只望秋大人后得觅佳缘,一路顺遂,我愿恳切祈祷一世…”

 少女温软的语调哀婉恳切,甚至微微闭上了眸子,一滴若隐若现的泪珠从她泛红的眼尾滑落,仿若被世事所困的柔弱,无可奈何到了极致,无端惹人怜悯,但秋明良心中的怒意却是瞬时抵达了巅峰。

 他倏而出手,大掌钳住她纤细又脆弱的脖颈,掌心的厚茧贴紧了她幼的皮肤。“你还在骗我!”此时的他完全撕下了面上所有的温润多情伪装,出了内里残忍狠戾的一角“你以为将那个被绛园赶出来的雪蓉远送幽州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你太小看锦衣卫了!”

 眼见着他话音落下,少女面容上的悲切有一丝瓦解,秋明良在极端愤怒的情绪中品到了点点快意“我早便知道雪蓉是俞相之人!”如同眼见着刽子手的刀利落砍下。

 在他的辖制下,青黛闭了闭眸子,将心内的张皇下,再次睁开,黑白分明的清亮双眸中不见了深情遗憾唯余冷静理智。

 “秋大人就不是在骗我了吗?”她被他握着命脉,却好似凛然不惧,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他一愣,面色阴沉如晦“我何时骗你了?”

 “秋大人自己心里明白,你姨娘的去世,你是否真的喜欢女子,只有你自己清楚。”仿佛有一条凶猛的毒蛇,壮的身子在她的脖颈上对她吐着剧毒的舌,她却面不改,吐字清晰,丝毫不避他的目光。

 她的每字每句,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在挑逗着他的情绪,被她识破的惊夹杂着不明显的愧,和汹涌的怒火翻滚不休,甚至闪过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他甚至不知不久前的他是真戏还是假戏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玉软花柔的娇颜,五指搭在她一下下跳动的脉搏上,她的脖颈是如此的细软脆弱,只要他用一丁点力气…便能将它折断。

 她明明是他的仇人,却次次都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心神,她不该…虽然他的手只是虚拢在她脖子上不曾用力收拢,青黛却屏住了呼吸。

 她再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曾对她有过的杀意。时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拉长,二人无声对峙,似是永无尽头,就在青黛再也屏不住呼吸时。

 他终是动了,他放下了手,再未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花期已过的桃花林,随着他的走动,一路上桃树林中的桃子纷纷落地,砸在泥地上声声作响。

 青黛捂着脖子大口息着。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看着他错落在桃树繁盛枝叶间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疯子!

 ***九月初八这,京城的百姓们都格外兴奋,今不仅是玉面修罗定王娶新王妃的日子,更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镇北公卫渊班师回朝的日子!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做早点铺生意的老王就支棱起了摊位,给等在路旁翘首以盼、期望着目睹一眼镇北公风姿的百姓们做包子。

 在熹微的晨光里,厚重古朴的城门缓缓打开,不远处有隆隆马蹄声隐约传来,等得昏昏睡的百姓们霎时精神抖擞,一个个都睁圆了眼睛眺望着来人方向。

 只见一队黑甲兵士列队整齐,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各个都身姿魁梧、不苟言笑,行动间规矩井然。

 而领先的那一人,下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身穿坚硬玄甲,身形比身后的每一个兵丁都要高大雄壮,俊脸冷峻,鹰眸犀利,气势沉稳如渊。

 “那就是镇北公卫渊!”“竟长得如此俊!我还听闻他身具八头六臂,眼如铜铃,光是嘴一张,便能下胡人的脑袋呢!”

 “嗐!你那是打哪听来的传言,镇北公胜仗凯旋这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来看过?”“镇北公都娶纳妾了。我看有啥用?”

 类似的议论声在京中各处酒楼茶馆及街边驻足的人群中响起,坐在不同酒楼雅间的小林氏和苏氏听了。都忍不住望着久别归来的男人,不约而同羞红了面颊。这是她的男人!

 策马在街上缓行的卫渊对朝他投来的香帕荷包视而不见,一路来到了宫门前,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太监热切地进了干清宫。“末将卫渊,参见陛下。”他在殿中利落跪下,铠甲磨蹭间,发出来自北疆大漠的凌冽响声。

 “镇北公不必多礼,快起来罢,你可是大周朝的功臣。”干元帝笑得真心实意,手臂抬了抬示意他起身。

 “末将不敢居功,若无陛下英明决断,必不会有此番大捷。”他依言站起身,垂着头,沉声道。干元帝被他的龙拍得心情舒,笑呵呵地道:“镇北公谦逊了。

 此番你居功甚伟,只你本已是永昌候,朕思来想去无甚还能赏你的,便给你封了个镇北公,你可还有其他想要的赏赐?”卫渊心中钝钝一痛。

 他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了。“末将并无赏赐想要,却有一事相求。”他重新单膝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末将恳请陛下,准许末将与末将之苏氏和离!”干元帝听完他的请求极为讶异地挑了挑眉“当年你与苏家女儿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还是朕亲赐的婚,怎地如今却要和离了?”

 卫渊与苏氏的婚事是已故的老永昌候向干元帝求来的赐婚,一般这等下了旨的婚事,是轻易不可和离休的,所以卫渊才有此一求。

 “末将当年未曾尝过真心所爱一人的滋味,末将的长辈替末将择了贤良闺秀,末将便遵循长辈的意愿娶了,只是,末将与苏氏磨合了多年,始终是情不合,勉强捆在一起,也终是互相折磨。

 末将恳请陛下,准予末将与苏氏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语调低沉,一番话合情合理,几乎挑不出差错。

 干元帝眸光深沉地看着他,半响,笑了笑“镇北公且起来罢,你替大周朝立下如此赫赫战功,不就是一桩婚事吗?朕允你便是了。”开疆扩土的战功换来一道和离旨意,干元帝只要不傻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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