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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室寂寥侯爷
 “姑娘!姑娘!”“快去叫郎中!”“先把姑娘抱进屋去!”丹平手忙脚地从青黛身上爬下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侧躺在地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的青黛,她身下渐渐浸出鲜红的泽,将她草绿色的襦裙染出了一片如罂粟花般的丽。文云苑中的几个下人如无头苍蝇般转。

 最后还是李婆子当先一步,将面色惨白的青黛抱进了屋里。刚将青黛放在侧间的榻上,门外便传来了半枝惊怒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待她抱着一个素布包脚步匆匆地跨进门槛。看到躺在榻上满头冷汗的青黛,和她下身的血红,立即变了面色。

 “李婆子,麻烦你去请郎中过来。丹平,你去前院寻侯爷。丹画去将前头郎中开的保胎药煎上,刘婆子去烧一桶热水。”

 半枝几乎在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沉稳地一样样吩咐了下去,本是失去了主心骨般的几人变得有序起来,青黛忍着痛观察半枝行事,不由暗自点头,半枝可比她有宅斗头脑多了。

 已经看出了刘婆子和丹平心不在这,分给了她们最不要紧的活。小腹中又是一阵如绞般的疼痛,青黛再没心思去分神想这些,死死咬住下才忍住了一声痛

 为了能达到最真实的效果,这假孕药果真能以假真。不知过了多久,她汗的额头被柔软的帕子来回擦拭,把一张帕子都浸得透了。才听到院外嘈杂的人声。

 “人呢!在哪!”男人近乎咆哮的吼声仿佛将这座小院都震得抖了抖。“侯爷,姑娘就在侧间…”青黛觉得她的面上刮来了一阵风,她一闭眼的功夫,面前便多了一个健硕如山的人影。少女在榻上侧卧着。

 本就瘦小的身体因为卷曲着而更显得娇小,面白如纸,额上满是冷汗,娇也完全失去了血,透着不健康的灰白,她的眉间微微蹙着。

 失血的双张开了一条细,发出比幼猫还微弱的轻,黑白分明的杏核眼仿佛被层层朦胧的雾笼罩,在看到他的那刻,那层雾便化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扑簌簌顺着她瘦弱的瓜子脸落下来。

 “侯…侯爷…孩子、孩子…”那双眸子看到他后似乎迷茫了一下,在认出他的脸后,努力伸出了捂在小腹上的手,似是想去抓他的袍角。

 卫渊看着她手腕瘦得连腕上他送的银镯都空出一大截,心中一酸,伸出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凉得如冰块般的手,错眼间看到了她裙摆上那大片如晚霞般浓重的血迹,脑中嗡的一声响。

 “郎中呢?!还不快带来!”卫渊吼完,马上又改口“拿我的帖子去请御医!”立在门外的卫勇听令,立马小跑着去了。

 卫渊则缓缓在她旁坐下,不敢随意动她的身子,只好僵硬地握着她的手,她小声的细让他听得不甚清晰,他俯下身凑到了她边。

 “侯爷、侯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似乎是太疼了。她的目光又涣散起来,只是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话。卫渊心痛得像是被几百细针狠狠扎进最柔软的部位。

 他想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安慰,却又怕胡乱动她的身子不好,只能牢牢握着她愈发冰凉的小手,嘴拙地反复安慰道:“无事的,孩子和你,都会无事的。”

 李婆子请来的郎中最先到了,看到榻上青黛的状况忍不住眼前一黑,待到在卫渊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为青黛诊了脉后,面色更是难看得堪比上躺着的少女。

 “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清楚!”卫渊忍不住,低声厉喝道。郎中面,支吾了半晌,终是道:“姑娘这胎,怕是难保住…”这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卫渊的神情变得宛若夺命修罗般可怖,他吓得一缩肩膀,接着道:“老夫先去为姑娘开一剂保胎药。”说完便溜到了一旁的偏殿写药方去了。

 卫渊心中一股怒气无法发,等到御医被卫勇带着小跑着进来,外面已被夜完全笼罩了。这位御医姓高,也是太医署中一位较为擅长妇科的大夫,给青黛把了脉后,两道花白的眉毛越皱越紧。

 卫渊看着他神色的变化,只觉得紧张到了极点,便是在带着一小队人马去夜袭敌方中军大帐时也未曾有过。好不容易高御医将把脉的手指放下,便朝着卫渊指了指门外示意了一下。

 卫渊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起身跟着高御医走到门外,果不其然,刚在廊下站定,高御医便冲他揖了一揖,面带遗憾之

 “侯爷,恕老夫学浅,姑娘这胎,是保不住了。”***卫渊阴沉着脸色回到屋里,便看到躺在上的少女一双乌黑的眸子紧跟着他。

 忽地出声问道:“侯爷,孩子…是不是没了?”卫渊忽地不敢看她那双清澈如鹿般全心全意依赖他的眼,只能上前几步走到她边,握住她凉滑的小手,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干涩异常,一个字也无法从喉中挤出。

 只是这事她终归是要知道的,与其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不如让他来讲。卫渊口中似是被硬下了一把黄连,苦不堪言,干哑着嗓子道:“你还年轻,好好调养,孩子总会有的。”他的话音落下。

 就见到她大而亮的杏核眼中一下失去了焦距,紧接着一颗颗晶莹如珍珠般的泪滴断了线般滑落,她哭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泪珠落在枕头巾子上时不时的轻微声响,却无端让人更加心疼。

 卫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难过得无法呼吸,对上她被哀伤和痛苦填满的目光,恨不得替她承受了这一切,但他只能尽力拥住她,笨拙地安慰道:“御医说你身体底子好,精心调理一段日子,就能再次受孕了。”

 靠在他臂弯中的少女只是摇头,散的发蹭了她满脸的泪水,更显可怜无助“不是了,那也不是这一个了…是奴婢没保护好他…”她喃喃道。卫渊见不得她这样,心更是一地痛起来,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将她抱得更紧。

 才得知孩子的存在一个来月便骤然失去,这对男女紧紧相拥,一室寂寥。“侯爷,高御医开的药煎好了。”屋门外半枝的话打破了这份沉静的哀痛,浓郁的药味随着半开的门扇飘散进来。

 “端进来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被装在梅花纹白瓷碗中,被半枝端在红漆描金托盘上拿了进来。

 “姑娘,吃药了。”半枝将托盘放在头边的小台上,将青黛扶起来半靠在头上,给她后垫了个软靠,便拿起那碗药汁要喂她。被人扶着才能勉强坐起来的孱弱少女却盯着那碗浓稠的药,轻声问:“把这个喝下去,孩子就彻底没了?”

 半枝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避重就轻地道:“姑娘,这药有调理身子的功效。”“莫要欺我,我知道这药喝下去我的孩子就没了。我不喝!”

 她像是忘记了卫渊还在屋里,连奴婢的自称都忘了。满脸戒备地盯着那碗汤药,如真正的姑娘家般耍起了小子。“我来。”半枝正不知如何是好,边上立着的男人忽然出声,从她手中拿走了那碗温热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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