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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母亲不会为难
 陈令安一身素服,怔了片刻才与她道:“我们回吧。”***这没多久便要过年,府里风风光光的替王氏办完了丧事。陈令安向来与王氏不合,但是这人死如灯灭。

 她若不是嫁给陈元卫,两人怕也不会这样,她心下怅然,规规矩矩穿了好些日子素服。不想却传来要分家的消息。说分家也不算,确切说是大房一家单独分出去,换言之陈大被扫地出门了。

 陈令安觉得古怪,如今母亲尚在,陈元卫再如何不堪,陈元卿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他偏生做了。陈元卿没有告诉她,陈令安也没闲着去打听,只是暗自猜着怕是与王氏的死有关,又想先前陈二让她少去大房那儿颇有蹊跷。府里又悄悄死了个叫韩初宁的妾室,不过陈令安很快忙得没空想这些。

 府中每到岁末事便多,今年尤是,林氏代管着府中一干大小的事,终是力不从心,她唤了陈令安和陶幼金来。

 陈令安毕竟管过家,便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她。这还不算,母亲娘家又打起了陈元卿的主意,想着亲上加亲,把舅父个庶出的林五娘子送到国公府。

 然而却被陈元卿推到她院子里来,听说因为这事,母亲与陈二那儿还起了争执。凭心而论,自大房一家走后,这满京城怕都没有比国公府再清净的人家。

 母亲那儿自不用说,幼娘和善,陈元印年后十七,还没正式娶。很快就到了除夜。贤王府中已经好些年没有添过丁,这家宴瞧着有些冷清。赵邺与顾氏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王府中的三个小主子和两个侧妃,旁的就剩了些丫鬟婆子和侍卫。

 赵邺循例过问了赵恒、赵恪的学业,又与赵婵说了两句话,便一直沉默地坐在席上喝酒。顾氏不着痕迹地偏头看了眼赵邺,又低垂下眸。前些日子进宫,宫里娘娘旁敲侧击,言下之意让她莫要善妒,当要让贤王府开枝散叶才好。

 顾氏觉得委屈,她从未着王爷,况他来自己院子里每月也最多不过两,同更是许久没有过。据她所知,沉氏和胡氏那儿,赵邺更是很久未过夜过。

 王爷这年纪正是秋鼎盛,莫不是哪里出了毛病。可这话顾氏不好对娘娘说,说了也会是她们的错,贤王府怕是要来新人。顾温茹暗叹了口气,她如今这位置已是如履薄冰,家里母亲还希望自己能帮衬下哥哥和弟弟。

 外面爆杖声响起,将黑夜印得如同白昼般。赵邺这才开口:“去玩罢。”几个孩子看了看他,这才纷纷走出厅,后面跟了好些个丫鬟婆子。陈令安也在府里玩滴滴金,给孩子准备的小烟火,她玩得不亦乐乎,还拖着陶幼金随她一起。

 “母亲的话你听听便是,不用放在心上,总归你家陈二是个有能耐的,母亲还不是由着他。”陈令安点燃火引子冲她笑了笑,方才在厅内的母亲明摆着要催子呢。

 “母亲的心我明白。”幼金与她道“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过她这话刚说完就忽然拿了帕子捂住鼻,一副作呕的模样,陈令安生了玉姐儿和睿哥儿,见她这样刚要开口,陈元卿就过来将陶幼金领了走。

 两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等陈令安陪着林氏他们玩关扑时,陈二亲自来说了幼金有喜的事儿。这对国公府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正旦大朝会,百官齐聚大庆殿,嘉佑帝的身子明显不如往年,近来朝中屡有立储的声音,却都叫他搁置不理。

 赵邺人站得离陈元卿并不远,陈元卿捏着手中方才他递来的字条不由蹙起了眉。若依着他前世记忆,如今已经是宣德十七年,宣德十九年五月嫡长子赵邺登基为帝。

 他此刻联系自己,莫非宫中有异?陈元卿面无表情,只按捺下心思直到大朝会结束,上了马车,才打开字条。上面只两个字,陈憬。这字条并不是给自己的,可为什么要通过自己的手来给陈令安。

 也许代表了他的态度,陈元卿眉心,赵邺对陈令安的感情或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些。有了睿哥儿和陈令安这两个变数,国公府注定不能置身其外。回府后,陈元卿绕道去了趟陈令安的院子。

 上次姐弟俩闹了回,彼此见了就没好脸色过,陈令安听到婆子来报,原好好的心情顿时没了。

 她屏退了屋内丫鬟婆子,自己闲闲站在那处看向陈元卿:“怎么,二郎今儿想起给我这个姐姐拜年来了?这会子知道兄友弟恭,可是不巧,一早大哥带着莹姐儿姐弟给母亲磕头,你却错过。”

 陈元卿抿看了她眼,将袖中东西递过去:“你看看,选个日子开祠堂吧。”“什么意思?”陈令安打开瞧了瞧,不由拧起眉,她不记得她们陈家有“陈憬”这么个人,既然要开祠堂,是要入族谱?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且这字迹怎有几分眼

 “三皇子的嫡子名赵恒。”他只说了这句,陈令安顿时明白过来,顷刻间将字条撕个粉碎,扔到炭盆里,怒道:“睿哥儿的名字哪里轮得到他人指手画脚,陈元卿你莫不是已应了他?”

 陈元卿想着他长姐这个性子,难不成在三皇子面前也是如此,这样动辄发怒的脾气也不知赵邺怎甘之如饴,他摇头道:“我并未与他说上话,这是你们间的事,唯有一点,他终究是皇家人,不要连累国公府。”

 天家人做事,何时要与人商量了。陈元卿不再与她争执,且幼娘先前掉过个孩子,如今她再有孕,他心中放心不下,抛下句话便回了箬山院。陈令安扭身坐在榻上,远远看着角落里的炭盆,那字条仍未燃尽,留了白色一角在盆里。

 她翻了几页书,原打算消遣烦闷,但时下这些书无不是男人所写,里面尽是些“以夫为纲”的浑话。不觉怒火更甚,赵三他究竟要做什么,且这“憬”字,从心,有觉悟、醒悟之意。

 陈令安干脆将书一掷,想出府散心,转而又意识到今儿是初一正日子,她这样贸然出门却是不妥。一腔怒火竟是无处可发,自己去案前磨了墨,摊开竹纸,连书了十来个字方才扔开笔。

 等老夫人那儿来人唤陈令安去花厅用膳,宝珍进屋寻她,才发现案台上散落了数张纸,无一例外都只写着“净”字,再看娘子,连被褥都没盖,就窝在榻上睡了。只到元月初六那,长兴侯沉老夫人六十九的大寿。

 这是陈元卿与陈令安的嫡亲外祖母,陈令安当年便要和离,这老太太却咬死了都不肯,只说她是林家女儿生的,林家女儿养的,到时候连累得林家被人指指点点。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林家。

 她与陶幼金同乘一辆马车,母亲在前面单坐了辆。陶幼金这胎动静有些大,病恹恹的直犯恶心。陈令安过去帮她背。

 想到上回林五娘子的事,定然过了老夫人的眼,便道:“我那外祖母今怕是要与你说说话,无论什么,你莫要应下她。你现在有着孕,你不松口,母亲也不会为难你,总归她们不敢闹到陈二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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