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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倒是还没找
 陈令安见了摸了摸她发髻,玉姐儿果然是想袁固了。也难怪,袁固怕不好上国公府的门,他们父女说来已有半年未曾见过。***她虽临时编出话来劝慰玉姐儿,但总不好轻易糊弄了小娘子去,总得与袁固那边先通通气才成。

 袁固为官多年,为人不算圆滑,也不曾向陈令安提过旁的要求,官职久无变动。倒是在与她和离短短半年后,入了秘书省,不久擢升秘书少监,官从五品,掌典籍藏书之事。

 秘书省址在裕堂巷西,陈令安令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口,她这车夫胡大先前在袁家呆过,她和离后又跟着她归了陈家。

 “袁相公该下值了。你守在外头等会儿,将话带到。”陈令安叮嘱他道。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说来她最近一两个月都未出府,也不知闵湛那儿如何了,他父兄可到京城。胡大躬身应下,一人在秘书省侧门外等着。哪知却碰到了袁家总管孙田,他是特意来接袁固的。

 见了孙田,胡大下意识便要行礼,然而转念一想,他如今可不是袁家家仆了,他家娘子出身超一品国公府,他那马车上绘着国公府的家徽,走在街上,不说平民,就是普通当官的都得让道。思及此,胡大便站在那处,笑对他道了句:“孙总管。”

 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面上态度恭恭敬敬。孙田将他变化瞧在眼里,再看他如今身上衣裳,竟比普通人家要好上许多,单在外面走着。哪里像个车夫,倒似个殷实人家的老爷。

 “胡大,你怎么来了这儿?”孙田也笑了。客气问道。胡大道:“我家娘子叫我有事来寻袁相公,我想着相公也该下值了。便来这守着。”

 “相公…”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袁固自衙门走出。袁固一眼就瞧见了在外头的胡大,脚步不免比往常快了几分,他走到胡大跟前。胡大忙低身行礼:“袁相公。”

 “你怎在这?”袁固看向他,又往四处瞧了瞧,并未见到旁人。胡大未说话,袁固已挥手叫孙田退下。“袁相公,我家主子让奴才来递个…”他刚开了口,就叫袁固打断,袁固皱眉问他:“你主子人呢?她怎不来亲自与我说。”

 胡大不敢在他面前撒谎,低声道:“主子就在前面巷口。”袁固往那儿瞧了瞧,抬脚往巷口走去,胡大只得急急跟上。

 “安娘。”袁固站在马车边。陈令安似乎早知道这人要来,面色不改吩咐宝珍:“你先下车去。”又毫不避嫌叫袁固上车。袁固刚从秘书监出来。

 身上官服还未换下,陈令安看着他这一身朱红,道了句:“恭喜。”她可是见他穿了十年的绿。袁固面色微赧,他这官如何来的,陈令安不会不知,他在她对面坐下,忍不住盯着她瞧,陈令安轻咳一声。

 他才如梦初醒收回视线,轻声道:“安娘寻我有事?”陈令安递了盏茶过去:“你二十休沐可有空暇,玉姐儿许是有些想你了。若闲着就接他们回袁家住两。”袁固求之不得,想也不想便答道:“好。”

 “安娘,你可还好?”袁固话问出口便觉得自己蠢,她这般又怎会不好。陈令安看着他,轻笑了下:“尚可。”袁固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时愣怔,两人和离后。

 她反倒对自己和善起来,众人都说他攀了她是祖上烧香,同僚间谈起“葡萄架倒了”都得避着他,他数年不得升迁,又遭人暗里嘲讽,他心态早就不似当初。

 “那便好…那便好…”袁固怅然若失喃喃重复了两句,起身与她告辞。***站起身时袁固脚步踉跄,衣袖自陈令安膝上拂过,他稍微迟疑。

 就已经让她轻飘飘掸开,她做这番动作分明不带一丝情愫,袁固不知怎的,竟陡然生出了些异样的思绪,她对自己如此弃之敝履。男人背对着她下车,却在阖上帘时低声道了句:“安娘,是我对不住你,那幅鸿雁令已叫我烧了。”

 陈令安一顿,轻笑道:“也好。”画是袁固亲画,上面小令则是她暇时所作。宝珍过了会儿才与胡大近前来,陈令安人若无其事坐在车中喝茶,刚才宝珍远远瞧见袁相公似乎抹了下眼角。

 “去融合坊。”陈令安嘱咐胡大道。身边宝珍讶异地看了她眼,却未说话。到了融合坊附近,陈令安令胡大去瓦舍里询问,才知道闵相公病好后已经有几未登台,听说是远房亲眷寻到京师投靠他,他已告了假。

 胡大打听完事来回禀陈令安,又隔着垂帘低了音道:“娘子,都怪奴才警惕心太轻,刚才从瓦舍出来才发现后面那辆马车自裕堂巷就一直跟着咱们,绕了小半京城了都。”陈令安亲掀开了后帘去看。

 果真不远处停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乍看跟街边供人租赁的车马并无区别,但一般人谁养得起这样血统纯正的秦马。陈令安笑了声,对宝珍低语几句。宝珍当即出了去,对着胡大高声道:“娘子说今在外逛了一圈,有些饿了。吩咐去武怀门那儿的太清楼吃饭。”武怀门离内城极近,寻常商贾铺子都开不到那处去。宝珍声音可不小,左右行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果然她这话刚落不久,后面马车已越过他们,往前面驶去。天色渐暗,胡大停了马车扭头问陈令安:“娘子,我们还去不去太清楼?”

 “去,如何不去。”陈令安道。-她人刚在太清楼包厢中坐下没多久,那边厢门已叫人从外面推开,她的丫鬟就守在外面,来人倒是丝毫不避嫌。陈令安侧头瞥他:“三公子好雅兴,今天让人跟了我这么久,可瞧出什么名堂来了?”

 “不及安娘,新旧爱瞧了个遍,这两月来见我一面都不肯,你在府里也不怕闷着了。”来人身穿深青色直裰,紧贴着陈令安在房内椅子上坐下,她总不至于把人弄到额国公府上去。

 陈令安不理会他,低头尝了口百味羹,才道:“赵三,你这楼里茶饭博士是不是换人了?我记得以前吃着似乎不是这个味儿。”赵邺就着她手里勺子尝了口:“我吃着还好,你多久没来我这了。许忘了这味儿,这包厢可是特意为你留着的。”

 可不就是特意为陈令安留着。否则里间屋子又是屏风,又是浴桶的,还摆了那么大的拔步。位置也是极好,每年上元节,楼下街上万盏灯明,不用跟着人群去挤就能瞧见灯山。

 ***陈令安慢条斯理用完膳,赵邺基本没怎么吃,就光顾着看她了,她近来或许有心思,人一直未见得胖,眉头也时常皱着,不过她连蹙眉的样子都叫人挪不开眼。赵邺自己都没想到年少时爱恋竟会到这地步。

 “赵三,你便这么闲么?”她看陈元卿平里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人倒好,还有这空心思派人跟踪她,他们天家便最会使唤人。赵邺去摸她的鬓发,单手解开她发簪,笑了两声:“事自然要做。

 但这江山如今毕竟是爹爹的,我只把他吩咐的做下便好。”他在她面前几乎从未有所隐瞒,就连这话也能毫不顾忌说出口,看着满心赤忱。陈令安把发簪从他手上取过来,扭头瞪他:“赵三,我倒是还没找你,上回剪了我的头发去作甚,难不成要弄什么巫蛊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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