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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双臂展开
 “退下!”姜笙见状出剑拦在赵钦明面前。赵钦明看向崔岫云,后者眨巴着眼缩在他身后,他们对视着。赵钦明猛地移了移椅子“砰”的一声崔岫云的额头撞在了椅背上。

 她吃痛咬着牙。高十二娘见状吓得面色惨白,跪下请罪,赵钦明瞥了一眼未曾怪罪。高十二娘和崔岫云互相冷着脸进了同一间房,其实崔岫云也无甚可说。

 她不过做了寻常人进乐馆做的寻常事,连人家衣袖都没敢抓,犯得着她什么事。偏偏高十二娘说着:“他平常何曾被人这样折辱过,来点他听曲的哪个不是言语手脚干干净净,偏偏是你!”

 崔岫云忍着未反驳,只撇过脸笑:“你当娇花护着呢。”又惹了那人一阵叫喊。高十二娘还在里头跟人絮叨,崔岫云被允准离开,她才出房间转眼便见到赵钦明站在门前。

 “殿下安好。”她故意着自己的额头笑。赵钦明穿着一身青碧袍子,高冠玉束,敛去了浑身的凌厉,看她一眼道:“你方才走出来时笑什么?”

 “笑里头那个。”“有何可笑?”崔岫云回头望了望那房间:“世家女子爱慕琴师是笑话,所以她从不承认,人死了。

 却将一腔失去爱人的怨恨发到我身上,实则是自己懦弱,这可笑。二则,宁瀛十岁进乐馆,至今十余年,琴技平平却名满京城,她还当这人是什么清高骨硬之辈,以为我那两句话就能折辱他。

 也不打听打听,她不在的时候,这乐馆里的人都是什么作为。”昨她夸宁瀛的时候,对方顺势要搂她那动作稔异常。

 “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了?”“没有,”崔岫云指了指自己的脸“她打人下手太黑了。我不惹她。”且她虽嫌弃高十二娘这副样子,但她没有给人心口撒盐的心肠,当是积德了。***崔岫云转念想了想问:“殿下在这儿等什么呢?”

 “等你。”他回答得如此爽快让她意外,她笑着微仰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一本文册就被他拍在了她脸上。

 她嘴一瘪,把文册从脸上拿了下来翻看起来,上面记得是一桩边境的铁器、马匹违规贩卖案件,贩卖时间持续了近两年,贩卖的铁器马匹数量足以武装一支上万人的军队。

 “这是陛下交给殿下的吗?”崔岫云皱起眉“这边境的案子为何要到京兆府来。”“我在云州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事情的苗头,还没彻查就因为战事耽误了。回京之后又…”

 因为废位的事耽搁下来,赵钦明顿了顿再说“如今大姚国要与我们和谈,许多事情就得了空闲来清算,而这事情之所以能到京兆府,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来京城了。”

 “云州首富,秦宛,”崔岫云盯著名册说道“这几批贩卖出去的铁器和马匹是被宁国军队俘获时发现的,也发现了那铁器的铸造样式和方式是秦宛门下的铺子独有的。秦宛进京了?”

 “是,他声称来做生意,进京十天买了不少酒肆、匠铺。”这案卷册子上写着。虽说这铁器的来源可以追溯至秦家身上,但云州州府两次提起此事,都被秦家以“有铁器丢失”的理由怼回去了,他们还真拿得出证据证明这铁器是被人偷盗抢夺走的,故而秦家未能受罚。

 这看下来,边境发生的几起间谍案子和情报消息买卖也被疑有秦家牵涉其中,这便是直指秦家有叛国之举,却没什么证据。秦家在云州盘踞已久,与周遭的各级官员关联颇深,且握着整个边地的贸易,真要动它,动静太大。

 所以才要这样小心翼翼查。天微暗,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崔岫云看得认真,忽就被赵钦明拽进了廊里,她这才垂头发现自己半个袖子都了。眉眼浅弯说:“多谢殿下。”

 他冷着脸收回手:“别把册子淋了。”真是没一句好话。“所以这件事,跟宁瀛的死有关系吗?”崔岫云把册子回他怀里,一个琴师的自尽要细细问她,赵钦明也恰巧此时出现,两件事该有关联。

 “秦宛进京之后有两间铺子的买卖是宁瀛经手的,姜笙才盯上他,他就出事了。”赵钦明点头,多看她两眼,意料之中她能觉出这两件事有关系。崔岫云点头,转念挑眉问:“盯上的意思是…”

 “昨夜她也在。”意思就是崔岫云昨天在乐馆做的事姜笙都知道,而且此刻赵钦明肯定也知道了。崔岫云尴尬着回头看了看守在门前的姜笙,又看到赵钦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她眼疾手快从他袖口拽出一本书册,迅速翻开一看,上面记的都是这几宁瀛的动静,有的地方还画了图。八酉时,司正崔岫云与宁瀛会,屋内笑语不绝,而后二人相互扶而出…这种地方有必要画图吗?

 她看着画上两个衣带散的人勾肩搭背。崔岫云眼皮直跳,低声说:“那个,我没有扶他,肯定是看错了。”

 他不答话,只移开脸,崔岫云把册子给他回袖子,边问道:“可这事殿下为何要说与我听?既不是想让我帮忙。也不该我管…”耳边只剩下雨声,崔岫云动作一滞,恭敬退后两步自嘲笑说:“您是觉得,宁瀛的死,与我有关?”

 “秦氏在云州为商五十年,自上一辈始就是云州首富,与云氏情颇深。”他说着。这一切都有些凑巧了。偏偏是崔岫云出现,偏偏宁瀛在她来后死了。

 “殿下疑我,”她明白过来,收敛了笑意靠在柱边“我不认识秦宛,殿下爱信不信。”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赵钦明有些不解,他皱眉说:“我没疑你。上一代秦家家主没有子嗣,秦宛是个孤儿,十岁时跟着秦家的商队来往边地做生意,十六岁时才被秦家收养改名换姓,那是六年前的事了。你自然不会认识他。

 但你对秦家和云州边贸应当了解颇多,我同京兆尹吩咐了。以宁瀛之死为借口,你这段日子就在宫外陪我们办这件事。”良久。她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高十二娘是被高家的一位长辈派人叫回去的,不许她再在这件事里胡闹。崔岫云回避那愤恨的目光,想着宁瀛的事。

 若宁瀛早跟云州的人有牵扯,那这些年攀附权贵,与高十二娘心,或许就不只是声之事了。见高十二娘拭泪模样,崔岫云摸了摸自己鬓上的步摇出神。情爱一事,说得太清楚直白,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利用了去。

 她捏紧了步摇上的珠串,像是在提醒自己。姜笙带着她换了身衣裳说:“尚宫那儿我已派人去说了。这些日子司正可以住在宫外,你在宫外可有住处?若没有可以住我府上。”她倒是可以住崔衡那儿。

 但这件事查起来还得瞒着人些,崔岫云便说要住姜笙府上。“姜将军,昨夜的事…”崔岫云换衣服时忽而念起。

 “昨夜我在乐馆大堂,是手下的人在宁瀛的房间外监视,所记所画…我也只是如实上禀。”姜笙看到她翻看那册子了。故而解释道。崔岫云低眉问:“殿下看了说什么吗?”想起赵钦明翻看时脸色骤变的样子,姜笙尴尬一笑走了出去。崔岫云换好衣裳去找赵钦明的时候,他双臂展开,让姜笙给他整理着带。俯身系带的女子动作一丝不苟也干净利落,恭敬克制。崔岫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也道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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