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言灵术，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和池澈影如出一辙的另一个唯物主义者，相信孩子是由非人类男
生的。“所以，孩子是男方怀的，龙凤胎，还只用了三个月？”池兆南声线平平，有一股看淡红尘的不悲不喜“而且他才十八？明年高考？”如果她不是在胡言
语，那听起来自己女儿真是非常不做人了。去市立医院的行程又多了一项亲子鉴定。中年人最后的稳重风度体现在，没有直接派家庭医生上门服务，而是忍住让他们自己去医院（原话是他记得市立医院精神科很不错）。两只崽子看起来对城市环境适应良好，照样该吃吃该睡睡。池澈影提前购置了婴幼儿用品，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不喜欢安全提篮，见他们在里面睡得安分，终于松一口气。
“还好小黑是SUV够宽敞。”池澈影咕哝，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后面就是脆弱的两个人类幼崽，很难不压力山大。
“…小黑？”“就是这辆车…呃，嗯…”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两只幼崽对父母感情危机毫无所觉，安然酣睡。坐在两只提篮中间的兔子爸爸已经红了眼眶，紧抿着
，他还忍辱负重，深明大义：“先去医院吧。”原来这名字不单单是他自己有的。车也好，人也罢，无论是名字还是感情，他都不是独一份、头一个。已为人父，白霜握紧安全提篮的提手，坚强地微微仰头，将眼泪憋回去。池澈影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
言又止。唉，早告诉过他不要看那么多苦情剧了。一人一只提篮，白霜不发一语，紧紧跟在她后面，他们先去做了亲子鉴定，已经有过预约，再建档体检面诊都很快。
花白头发的女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这对明显在闹别扭的新婚小夫
，笑得和蔼而慈祥。“两个小朋友都很健康。你要不要也在我们院做个检查呀？怀两个很辛苦吧？产后也要好好照顾身体，特别是当丈夫的，也要多注意、多体谅。”池澈影：嗯…白霜闻言更难受了。
扭过头去黯然神伤。自带治疗术又体格强健的千年
怪，自然是不需要人类那些
浅的检查的，但显然很需要人类伴侣的甜言
语。“…当时取名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嘛，看你皮
是白色，就叫小白了。”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想同他如实解释，翻来覆去，都走到停车场了也倒不出几句漂亮话。“很生气吗？”池澈影扒在车门边歪头看他，白霜正弯
把两只提篮挨个小心放进后座。“我现在也没有那样叫你了啊…孩子的名字我一定会好好起的。”绝对不会叫大红和小红。白霜站直，回身看向她，有些
气：除了原谅她，还能怎么办呢？他的声音还有点低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兔子总是这样好哄。池澈影笑起来。手搭住他的胳膊，正想踮脚亲一口。眼角余光扫到了熟悉的人影，也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池？”是青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白霜心底的酸涩几乎是无间断续费。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个寄医药箱的可恶前任，却还要忍受人类伴侣和他礼貌寒暄。医生怎么了？他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成年人的客套在关照近况后止步。青御扫了眼池澈影身旁的年轻男人，不动声
地打量过长发和外貌身形。倒是
帅的，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刚刚还都顺利吧？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随时可以联系我。”池澈影顿了顿“嗯…其实，是给家里小孩来体检的。”小孩？是对新男友的爱称吗？
池澈影察觉到青御目光，艰难开口：“…是我自己的孩子，还不到一周。”白霜终于找到了面对（过气）情敌的正确打开方式。如同鸟类会挑衅地炫耀漂亮翎羽。
他主动让开一点，骄傲地
出车里的安全提篮。两只。＊＊＊青御算是池澈影前男友里相对成
的那一类。外科副主任医师，手稳人也稳，总是不苟言笑，眼睛锐利，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让人无处遁形，然而再沉稳。此刻也不免愣住，怔怔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去年这时候还在和自己谈恋爱的前女友，今年就有了两个孩子？林卓然告诫他的是对的，和她分手就要尽快静心
身。情话是淬的软刀子，笑靥是上瘾的致幻药。她绝无回心转意的可能，只会在你借酒浇愁时另寻新
。“…那恭喜了。”青御这时才正眼瞧了白霜一眼，也不问这是谁，又转向她“结婚，怎么也没说一声？”池澈影无端后背发凉，托辞卡壳。前男友和现男友都齐齐盯住她，等一个关于结婚的解释。“…还在考虑。结婚的话一定给你发请柬。”原来是还没有结婚，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
青御又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那个年轻男人。“儿科我也有认识的朋友，有事随时可以找，那我先失陪了。回去路上小心。”白霜对于来自不成气候情敌的隐晦打量目光毫无所觉，正因池澈影那句话而自动发散到结婚细节。结婚的话…受海量电视剧纪录片荼毒。
他已认识到只有身份证户口本是不行的。还要有婚礼，有红毯和音乐，有蛋糕和酒酿，以及亲朋好友和碍眼的前任们。
倒是和他以前偶然见过的拜堂成亲的活动相似。人类真是极复杂的，结婚也不是山野间扯张毯子一卷就
配生崽那么简单。要成为合格的人类，他仍任重而道远。江州市沿海。但盛夏的钢铁丛林里仍然仿佛置身蒸笼。池澈影怕两只崽子会觉得不舒服，空调也不敢打得太低。
白霜胳膊搭在车座后边，用法术给她多化些冷雾。堵车看到池兆南消息的时候，白霜脑海里的婚礼进行到了
房花烛，被自己的白
梦羞到满面薄红。人类伴侣猛地倒
一口凉气，又扭头看他，视线又默默移到沉浸黑甜梦乡的崽子身上。“怎么了？不舒服吗？”白霜回神，清咳一声。她声音发飘：“…我爸说想过来。”早上她是知道池兆南人在外地才敢口无遮拦，但没想到亲子鉴定加急这么迅速，更没想到他看到结果就提前飞回来。池兆南登门时，是白霜给他开的门。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小十岁还在准备高考的男孩子…穿着居家服挽着长发，来给他开门时左臂弯里还躺着个小婴儿，俨然一副人夫模样…陷入短暂的沉默。眼神太干净了。
一看就是被自己女儿卖了还帮她数钱的那种。此前关于非人类的揣测都不攻自破，甚至产生了一丝虚无的怜悯。
他保持和颜悦
的微笑，冲他颌首“你好，我是池澈影的父亲。”经商难免接触怪力神的讲究，池兆南竟比池澈影想象中更能接受“山神”的设定…毕竟亲子鉴定的结果摆在那，男
怀孕目前确实没法用科学解释，她没提兔子的本体，也没说他寿命如何，既是考虑到自己亲爹的接受能力，也是为了保护白霜，值得百分百信任的人只有自己，还是池兆南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