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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握起拳头松开
 “这里呢?”手指分开,喉头微微滚动。他在妹妹那里,想的依旧是妹妹苍白虚弱地抬头,讲“哥哥,我的问题是,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的时候,他垂眼。

 无知无觉的陈淙月会在察觉到妹妹异常的时候询问她是否有什么心事,而此刻的他就算察觉到一些端倪,却也不敢再去开启一场兄妹之间的谈话。

 他不能接受小妹认真注视他眼睛,一字一顿告诉他,说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孟明游,就像他当初不能接受小妹说喜欢他一样。

 明淡第二天醒的时候,孟明游问候的消息已经来了,她没什么兴致地回复,手指按着屏幕,断断续续地点,很简短地回复了他消息,她昨天讲的话的确如兄长所说,本意是要刺他。刺他做什么呢?

 明淡捂住脸。刺哥哥,是要做什么?要让他承认什么,要和他做什么,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是想和自己的亲生兄长在一起吗?想跟自己的哥哥做吗?想和他像梦里那样背弃伦理吗?孟明游吃饭时随意讲起的话忽然在此刻回想…

 “亲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不是吗?”明淡下洗漱,麻木地处理自己两腿间腻的体,然后下楼。阿姨还没来,但哥哥应该已经去上班。她去沙发上,探头看自己丢在那里的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不晓得昨天的她是怎么想的。

 也不清楚她到底期待事情要朝什么方向发展,其实细数起来,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有胡乱的猜测,从侍者断续的几句话里,她捂住脸。

 “斐斐。”明淡猛地一惊,回头去看,陈淙月站楼梯上,低头看她:“起了?”“哥哥还没去上班吗?”

 “没有,时间还早。”陈淙月语气平淡:“今天有什么安排?”他轻笑了一声,讲出的话似乎是抵着牙关:“和你的那位男朋友。”明淡今天没有什么安排,也因为昨天的试探而不太敢跟陈淙月对视。

 她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眼皮,慢摇头:“没有,没什么安排。”顿一顿,才补充:“还不是男朋友,哥哥,我昨天只是随口一讲,你不要总提这事情。”

 “抱歉。”陈淙月很快道歉,嘱咐她两句后,起身出门。临走的时候,他站定,深一口气:“斐斐,如果有心事,记得要跟我讲,不要把自己憋坏…我永远都会是你哥哥,不管你做什么、喜欢谁,爸妈不在,我是你最亲的亲人,永远都是。”

 “爸妈在的时候,哥哥也是我最亲的亲人。”对父母有些埋怨的话口而出…明淡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从没讲过这话,从小被冷待的人就会习惯逆来顺受,因为抱怨撒娇无用,所以不做无谓的举动,她抿紧,咬紧牙关,然后被陈淙月快步走过来,抱在怀里。

 “你真的没问题吗,斐斐?”手指扯紧他西装,明淡咬着牙关,不敢讲话,她不敢确定,百感集,担忧一不小心讲出心里话,会让自己失去哥哥这个最亲的亲人。于是把泪痕蹭在他西装上,然后把人推出门:“我没事,哥哥去上班,要迟到了。”

 陈淙月走得很不安心,眉头一直皱着。明淡一定要他去上班,推着他走出去,整理好表情,神色如常地跟他告别。

 他走后,明淡靠沙发上,目光放空又放空,最后坐起身,自己打车去墓园。失去记忆后,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看父母,她不太习惯以这样的形式与父母相见,尤其他们对她笑得难得和煦。

 他们在她出生后已经很少再这样恩爱地依偎,也很少会对她这样微笑,明淡摸一摸那照片:“如果我当初能被你们多爱一点,现在会不会…”动了动,她讲不出来。

 父母的目光温和,她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讽刺万分。明淡蹲下来,抱着膝盖,低低哭起来,天也下雨,冷冰冰的,她哭得恍惚,直到头顶有人举起一把伞,她抬头,泪眼朦胧里,几乎错认成是兄长。

 “哥哥?”“明淡。”冷淡的语调,孟明游递来纸巾:“我不是你哥哥…你希望他来?可惜他没来。”

 “孟医生?你来这里做什么?”孟明游站着,为她举一把伞,目光寡淡地瞥向不远处:“今天是我母亲忌。”明淡哑着嗓子道歉:“抱歉。”

 “邀请你去喝一杯会太冒昧吗。但你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喝醉了忘掉一些事情,会是很好的选择。”雨丝斜飘,明淡冷得紧抱着手臂。孟明游递过去伞,要她举着,了身上大衣,披在她肩上,看她低声安慰自己,并为她冒昧的询问而真诚道歉,他垂下眼。

 他的母亲并非死于今,也没埋葬于此,这世界上没有很多巧合,多的是处心积虑…他在早起后看她来到这里,于是一路尾随而来,但他的谎言并不容易被拆穿,因为显然她对他不足够关心在意,尽管道歉很诚恳,却没有多问一句的意思。

 宽大的衣服裹着明淡瘦小的身体,他瞥过,想的是她在雨里靠着墓碑,哭得凄惨可怜的样子,依稀又是五年前,急诊室里,血腥气和消毒水的气息织在一起,他被她牵着衣袖。

 在心里陪着她流泪,他们是天生绝配,生来就有同样的缺口,被父母折磨到只剩下麻木的悲痛。

 只是可惜她身边还有一个碍眼的兄长,把她在五年里变得太鲜活,有了太明媚的颜色,食物追求本味难,加了调料赋予其他味道后,要再恢复原来的味道,就更难…不过还好。

 雨幕里,孟明游垂眼,漫不经心凝视明淡,弯一弯角。老天有凑巧,她又回到五年前的样子。

 他们因为墓园的事情终于打开点缺口,难得投契,明淡沉默着喝下很多酒,孟明游也不多话,陪她在一边喝酒,并在她喝醉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反扣她手机,把她兄长的电话铃声隐匿在嘈杂的音乐里。

 此刻的明淡温和、怯弱,他很容易就可以在她酒后导她讲出“他是她男朋友”这样的话,他不会做什么事情,也无意违背法律,他只是需要这一句话,作为他可以靠近她的理由。让她不再好意思推开他,或是讲婉拒的话。

 如果她的哥哥此刻来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打他一顿的话,那就更好,他脸上会带一点伤痕,可以很好地装饰出柔弱的样子,然后…孟明游一直没喝太醉,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到陈淙月西装革履又狼狈不堪地闯进来。

 明淡如果醒着,会感叹她的哥哥居然也有这样狼狈的一面,头发在额前,西装被雨水淋到微微变形,衬衫紧贴身上,脸色冷淡至极,看见孟明游,微微偏了偏头,下一刻,一拳砸过来。

 周围一片惊呼,孟明游没躲,陈淙月自己停下,在他要一拳砸在孟明游颧骨之前,因为明淡攀附他怀抱里,含含糊糊在叫哥哥,握起的拳头松开,放下,拍在她肩头。孟明游微笑:“要我提醒你吗,陈总,你现在已经超出做兄长的本分了。”

 “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明淡一起喝酒,就算不是出自男朋友的身份…”他抬一抬手,示意自己没有碰过明淡:“只作为朋友而言,我也没有和她有任何过界的亲密接触,陈总,你在气什么?”陈淙月抱明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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