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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醉生梦死
 俩人的座位处于舞台正面的中间,既能看清全景又不会错过细节。落座后周从嘉下外套,里面是一件款式普通的黑色衣,看不出是奥莱旧货还是超市新款。

 陈佳辰也解开外衣,出了v领的连衣短裙,针织材质贴合肌肤,汹涌的曲线一览无余,她侧身从包包里翻出小镜子,整理发型顺便涂了个护手霜。

 周从嘉靠着椅背斜睨着身旁动来动去的女人,目光落入陈佳辰的领口,角度刚刚好。的肌肤像南豆腐一样晃呀晃,沟被堆挤得细成一条线。周从嘉的喉结上下滚动,涌起一股想点儿什么把这条细线撑开的冲动。

 如今的周从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见惯风月的他不会轻易为有意无意的挑弄当众出丑,更不存在什么道德负担。以俩人现在的“炮友”关系,周从嘉心里坦然得很:只要你愿意,我不看白不看。

 包的严严实实,我照样能让你。许是感受到灼热的视线,陈佳辰猛然抬头,周从嘉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意识到他在看哪儿,陈佳辰想穿回上衣又怕热,只能不自在的扯了扯裙摆。头顶的灯光很快暗下来,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

 等待着演出开始,随着幕布拉开,陈佳辰逐渐忘掉刚才的尴尬,正襟危坐地观看芭蕾舞表演。

 雪花圆舞曲、花之圆舞曲,陈佳辰跟随耳能详的音乐轻晃着脑袋,陶醉在充满童真童趣的舞台与舞蹈中,尤其糖果仙子一出场,陈佳辰的眼睛都直了。这是她最喜欢的桥段,哪个小女孩没幻想过自己是公主、精灵、仙子呢?

 周从嘉没有芭蕾情结,也分辨不出水平高低,只觉得像是八音盒里的小人儿在跳舞,他瞥了一眼陈佳辰激动的神情,忽然想起她说过自己曾因身体发育被芭蕾教室劝退,难怪她看向舞者的目光满是羡慕。

 不知怎么地,周从嘉的脑海里泛起七八糟的想象:陈佳辰那么大个得进这么小的演出服吗?会点吗?股那么圆、做这些舞蹈动作岂不是撅老高?

 她也能把腿岔这么开吗?她学过芭蕾,下次是不是能试试更过分的体位?周从嘉暗自庆幸陈佳辰因为身高和体型没走上舞蹈之路,否则他上哪儿去搞这种尤物。

 他对平板身材可没兴趣。陈佳辰眼中的轻盈灵动成了周从嘉心里的干瘪无味,她知道了要气疯的,肯定会怒斥满脑子黄废料,玷污艺术。脑子里的龌龊想法根本停不下来,周从嘉面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下半身微微抬头。

 但在昏暗的光线下不明显。胡桃夹子也许在专业评论家口中艺术价值并不高,但不妨碍陈佳辰爱死这种合家的剧目。

 小时候生活在港区,父母恩爱,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带着陈佳辰庆祝一番,当然少不了关于圣诞的美好回忆,后来父母感情变差,别说洋节,连节、生日都过得冷冷清清,或者人齐全但是吵得火热。

 再后来陈佳辰的热情也冷却了。多少次她装扮好屋子、准备饺子汤圆粽子月饼…等来的是什么呢?父亲出差赶不回来,会转一笔钱作为补偿。

 母亲约后随口讲两句软话,一旦表示不满,方媛媛还会怨她小肚肠太计较。陈佳辰讨厌争吵,默默地忍了下来。

 就算父母都不当回事儿,她仍然坚持办每一个节日。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的中秋节,陈佳辰与家政阿姨忙活好几天,制作了不少灯笼和花灯挂在院子里。

 当天她还亲自下厨做月饼,喜滋滋地期待着夜晚的赏月活动。结果天黑后接连收到父母的电话,说有事过几天才回家,没解释原因更像简单地通知一声。

 陈佳辰看向料理台,只剩两块玉兔月饼没来得及用黑芝麻做眼睛,她像个突然被放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精神。

 家政阿姨过来打招呼询问还有什么要做的,没有的话自己也要回家过节了。陈佳辰木木地问了一句“过节呀”阿姨正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朗声回道:“是呀,跟女儿约好过中秋,一会儿我顺道买俩月饼给她。

 先生夫人快回来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团圆了。”陈佳辰请她留步,转身把有眼睛的玉兔月饼包好,并着别人送来的月饼礼盒一起递给了阿姨:“他们有事不回来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吧。”

 阿姨受宠若惊,还想推辞,一看陈佳辰情绪不太好,忙连声道谢接过东西离开了。陈佳辰送走阿姨回到台子旁,一把抓起两只残缺的小玉兔往嘴里。味道真好,不甜不腻,就是太噎了。把人噎出眼泪。

 灌了一杯水喉管通畅后,陈佳辰坐在台子下哭了一场,她边擦眼泪边自言自语道:“这么好吃的月饼,为什么都不回来尝尝呢?”类似的体验太多太多,陈佳辰渐渐麻木了:没人陪才是常态,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

 如果有人愿意陪你,要记得感恩。再后来陈佳辰不过节了,她宁愿伙同狐朋狗友去耍去,醉生梦死,也不想在家里唱独角戏,像个傻子一样。

 上一个圣诞陈佳辰跟朋友们去roadtrip,好像很快乐却又没那么快乐,就这样把当地阖家欢乐的bigday混过去了。

 如果没有两个月前与周从嘉那场并不美好的重逢,今年的圣诞陈佳辰恐怕会独自跑去加叻比哪个小海岛躺尸,熬过寒冷的冬天。演出接近尾声,陈佳辰幼年时与父母快乐的记忆被唤醒。

 她偷瞄一眼身旁认真观看的某人,心间的暖似曾相识。陈佳辰想哭,自己快25岁了。早该是个标标准准的成大人,却依然沉于所谓童话的美梦中。

 她清楚是在逃避现实,但不肯承认。又偷瞄周从嘉一眼,陈佳辰享受着被她称为“偷窃来的幸福”虽然极其不道德。

 但就是克制不住的想找他、想要他陪。顾不上唾弃自己不要脸,陈佳辰记起除了芭蕾熊出场时全场爆笑,周从嘉跟着勾了勾嘴角,整场演出他似乎无任何表情。

 联想到周从嘉的童年,陈佳辰强烈的同理心出了她的眼泪:他不曾有过快乐的童年,现在看这种演出怎么可能产生共情呢?把他拉来其实是配合自己找寻缺失的仪式感,他本人真的会感到快乐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童年的追忆、有人陪过节的感激、对周从嘉的愧疚,参杂着一丢丢对两人混乱关系的迷茫,陈佳辰控制不住情绪,泪珠哗啦啦往下掉。谢幕时周从嘉没听到身边人的掌声,扭头一看,陈佳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从嘉小声问道:“你还好吧?”“没事,没事,我是太感动了。被艺术折服。”陈佳辰哽咽着。见她四处翻找,周从嘉递过一包纸巾。陈佳辰抬头望了他一眼,接过纸巾道谢。

 周从嘉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等着她哭完,脑子里思考陈佳辰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漉漉的眼神,充满九成的同情、怜悯和一成的羞愧,那软绵绵的触感怎么可能是单纯为艺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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