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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兜里一沉
 她践踏他的尊严,根本不爱他,所有的接近都只是为了一颗珠子,她离开得头也不回,像是只有他还会梦到她一样,但是在再次遇到她之前,他已经去把那颗珠子买了下来,在脑子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他的心已经在渴求,如果你是为了它而来,是不是也会为了它留下来,但他实在不善言辞,最后也只是说:“我一直都不恨你。”他说:“我很想你。”叶清被迫正视他的情感。

 那大概不是临时起意,不是心血来,他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结为道侣,她又想到他最近的走火入魔,想起之前听说的,他晋升失败,受了伤。叶清握了下右手,因为某种猜测心神不宁,她轻声问:“你的心魔…是因为我?”

 柳容时没说话,但是叶清已经明白了,她因为过分的震惊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很久,她才说:“我很抱歉。”他们俩对视了一会儿,柳容时很艰涩地开口:“你同情我?”

 他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心疼或者爱意,他把最不堪的心魔剖给她看,看到的是她的愧疚,她觉得对不起他,因为阻挡了他一帆风顺的飞升路。

 那一瞬间,连空气都仿佛颤抖了起来,化神修为的一怒,叶清在他面前比真的兔子还不如。叶清很安静地看着他,没等来他的怒火,等到的是沸腾的空气慢慢沉寂,变为一片死寂。柳容时说:“…你走吧。”

 叶清慢慢往外走,在临走前,她把那个漂亮的白玉手镯在桌上,凉玉与木质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说:“抱歉。”

 ***和柳容时不而散之后,叶清每天就待在牢里和系统聊天。这两天她终于趁着看守不注意,眛下来半截筷子。

 她试了试,对付牢房的门已经足够了,只是盛钰估计是看出了她想跑,三天两头往她这里跑,来了也不说话,就黑着脸看她。跟个门口的石狮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镇宅。

 叶清:…她还真不敢跑了。又过了两天,盛钰跟她说,柳容时闭关去了。估计是想冲击炼虚境。

 听到这个消息,叶清在心里实打实地松了一口气,她想,柳容时既然能下定决心冲击炼虚境,估计是走出来了。不再受她影响,她是真心希望他能走向那条通天路。盛钰看着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地哼笑了一声。

 他说:“…我看你也没有很喜欢我师父。”叶清:?她正坐在地上,晒着从条纹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闻言很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她抱着膝盖,头发就像是水一样到她的膝盖上。

 她懒洋洋地说:“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我和你师父的事情,与你无关。”他既非她的亲人,也非她的朋友,唯一的联系只是柳容时。现在居然还管起她的感情事了。

 “我不想看到你,”她直白地说“你以后能不来了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叶清总是脾气很好,对谁都笑眯眯的,像是个能随便捏的年糕。盛钰以前从不觉得这是优待。

 但当她冷下脸,不再对他笑,他才突然的感觉到巨大的,仿佛要失去什么一样的惶恐。“我才不。”他心里慌张,嘴却更硬“我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叶清半个字也懒得跟他说,背过身去朝着墙。

 她看着跳动的树影,下决心这两天就走得远远的。***但在她实施行动之前,有个不速之客先来找她了,黑色的披肩长发,含情的桃花眼,白色内衬配红色外袍,再加一柄雕花扇子。

 哪怕出现在采石场的监狱里,也是十足包的样子。“听说我们的榜首沟里翻船了。”他笑眯眯地用扇子掩住嘴,只出一双眼睛“我来看看笑话。”叶清看着沉城,他还是老样子,一副在监狱里也毫不掩饰的暴发户气质。

 “真让人伤心,沉城,”她掐着嗓子,没什么诚意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带我出去的。”“想得真好,”沉城笑眯眯“让人传话说在风雨楼等你,我都等了几个月,也不见你的人影。”

 “你等我?”叶清没反应过来“我欠你的钱可都还完了。”沉城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他走近一步,扇子准确地透过栏杆敲了一下她的头:“我们认识那么久,在你眼里就只有金钱关系?”

 叶清猝不及防被他敲了一下头,有些发懵地捂住额头。“我也是会担心你的。”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他的声音才悠悠地传来:“跟上。”叶清推开狱门,小跑两步跟在他身后:“什么意思?你把我赎出去了?”

 “不然呢,”沉城慢悠悠地说,看见她天塌一样的表情,补充道:“不算你的账,算是赠你的。”叶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你吓得,”沉城似笑非笑“喂,我有这么吓人吗?”“你当然不吓人,”叶清冲他微笑“也就和黄世仁,周扒皮差不多吧。”“那是谁?”

 “你猜。”“我不猜,”沉城说“不用想就知道你憋着一肚子坏水…马车在外头,我载你北上。”***柳容时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坐在窗子边上,外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灵药,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本图册。

 但她很明显在开小差,柳容时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她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个冰块,在上面打了个箭头,写:柳容时,他好不冤枉,自从见到她,他何曾像对待别人那样冷淡地对她。

 他靠近的动作惊到少女,她的肩膀猛地一抖,用手腕遮住纸张。抬头看他,声音带点埋怨:“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好熟练地倒打一耙。当时他是说了什么?柳容时回忆了一下,说:“我房里没墨了。”叶清长输了一口气,把纸张折了折放进口袋里,熟练地起身:“大少爷…我这就去给你研墨。”

 他看着她起身研墨,动作熟练又漂亮,她穿着白色的襦裙,长发用一青色丝带束在脑后,像是水边的一棵青竹,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下一刻,长剑出鞘,剑光闪过,剑刃直直地没入面前人的膛。

 “叶清”的动作猛地顿住了。过了一会儿,那张和叶清一模一样的脸上突兀地出现了怨毒的表情,它大声笑出声,说:“她不爱你!她不爱你!她永远不会爱你!”

 柳容时面色丝毫不变,他握剑的手稳得如同铁石,长剑一寸一寸地没入心魔的口,他用剩下的那只手隔着一点距离,虚空碰了碰叶清的脸颊。表情甚至有点温柔。他说:“不爱也没关系。”

 他会成为最强,让她除了他之外再无人可选。***赌场“大大大!”“小小小!”叶清站在人群的中间,她穿着一身洗得有些褪的黑衣,手中握着一个倒扣在桌上的杯子,她手腕一动,杯子就在桌上飞快地摇晃起来。

 她娴熟地把被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抛起来,换回左手,骰子在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落在最边缘一个高挑女人的身上,女人举杯喝了一口酒。

 借着酒杯的掩饰,左手冲她比了个手势。叶清把杯子扣在桌上,骰子慢慢停住转动,她在万众瞩目下掀开杯子,三个六,是大。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有人大声欢呼,有人跺着脚痛骂。一局结束,叶清走到女人身边,状似不经意地与她擦肩而过,她兜里一沉,一小袋银币掉进了她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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