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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卡着胳膊
 他们都死了,除了她。水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几秒,可能几分钟,也可能是永远,尽管她有心里准备,但那点准备远远不够,她永远忘不了飞机落地一霎间的冲击,先是在失重下思想快速涣散,然后意识模糊不清、一片空白。

 坠海时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撕裂的爆裂声在耳边咆哮,世界好像土崩瓦解。水筝只觉得骨骼和肌跟着散架,她不可能承受这一切,她死定了。

 终于,一切归于可怕的沉寂,非常遥远的某个角落,时断时续传来哗哗哗的微弱声响,那是什么呢?很像是一层层海在拍打岸边。水筝昏昏沉沉地思考、等待、判断,她不想在得出结论时太过武断。

 但传入耳朵的,确实是一阵一阵的海声。越是留意,那声音离自己越近。这是不是证明她还活着?水筝想看却抬不起眼皮,想动,却连手指头都感觉不到。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水筝以为她在等待中渐渐死亡时,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皮。

 好一会儿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大脑仍然需要将眼前的一切和意识连接起来,是的,她终于从震惊中想起发生的一切一一飞机坠毁,她幸免遇难。

 水筝缓缓抬起头,身上到处是飞机碎片,她从心底发出一声尖叫,然而声带冻结,内心的恐惧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正对面是爸爸,坠机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爸爸中弹瘫坐在地上,花银义吓破胆。

 为了自己活命弃爸爸于不顾。过道另一边是陆致天和刘哲平,一个人趴着,一个人头在窗外,他们在飞机出事前已经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那个副机长薛祖望造成的!

 水筝记得他的名字,上飞机时他做过自我介绍。帮她登机时,还说这架飞机很少看见女乘客,即便有,也不像她一样漂亮人。

 他们一行二十人来菲律宾公干,事情刚一结束就接到部队紧急任务,要求陆致天、刘哲风、花银义和水岳立刻回国,他们找到一架小型专机载四个人提前离开,水筝和其他随行人员则仍然按计划搭普通飞机回去。

 不过,突发心脏病住院,水岳才说让水筝跟他们一起飞。临行前机长对他们说临时接到通知还得多载两个人,一个军警需要押送在逃犯人回国受审。

 机长得到的信息不多,只能简要说了下案子,在座所有人都暗暗吃惊,犯人一定很重要才会如此兴师动众,等军警和犯人上飞机时。

 那两个人的态度都很超然,又带点戒备,尤其是戴手铐的犯人,冷漠的态度使他和别人都隔离开来,他们和谁都不说一句话,直接坐到飞机最后一排的角落。水筝抬起头,不经意与那个囚犯目光相遇。

 他用一种明显敌意的目光看着水筝,她立刻转头望向窗外,再也没有回望一眼。飞机起飞后没多久陆致天就带着几个人打牌玩起来。

 他们四个人关系一直很好,难得因为这次公干聚到一起,正事儿办完,回了国又要继续忙碌,只有趁此机会短暂放松。水筝是飞机上唯一的女乘客,有些地方就是男的专利,女再强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更何况军队这种处处都要排姿论辈的地方。水筝尽可能使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早早给自己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安顿下来。不光是因为座位小。

 而且离水和食品最近,如果谁需要了可以随叫随到。没人料到副驾薛祖望是一个拿着武器的危险分子,而这趟旅行将会从可怕的错误恶化到灾难的毁灭。

 起飞没多久,薛祖望来到机舱,和陆致天几个人谈天说地聊起来,他装佯到水筝跟前拿水,却忽然从中掏出一把,朝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军警就是一

 与此同时胳膊卡到水筝的脖子下,那名军警哼都没哼一声就丢了性命,水筝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晕过去。“狄飞云,先在周藏身上找钥匙把手铐解了,然后卸掉他的,告诉机长我们变道去格尔尼。”

 薛祖望高声对着那名囚犯喊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副机长要劫机救囚犯,狄飞云,那个坐在角落的囚犯也好像很意外,但思量片刻,还是听从薛祖望的命令。

 当他走向前时,薛祖望又说了遍格尔尼的航标位置,问道:“记住了?”那囚犯垫了掂手里的,点点头,一头钻进驾驶舱,剩下薛祖望和几个人对峙。

 虽然以一敌四,薛祖望倒是沉着冷静、不慌不忙。水岳几个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缴了他的武器将他制服,然而水筝的性命被薛祖望捏在手中,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一时间,机舱里的空气紧张得好像要爆炸。水筝极尽所能保持冷静,可心跳加速,剧烈得快要撕裂膛。血在耳边澎湃涌动,气息却在喉咙里游丝茧。水岳最先开腔,沉声道:“快把她放了!”

 薛祖望冷笑一声:“等飞机安全抵达,我自然会放。”水岳怒道:“我们怎能信得过你?”薛祖望哼了声,道:“我也刚好信不过你们。”

 刘哲平摆摆手,和薛祖望重心长讲道理“我们一行人不管你的事儿,但现在你抓着我们的人,那咱们就不可能罢休。你这样反而畏手畏脚做不了事儿,还不如早早放人,那咱们跟你绕道走一遭也没关系。”花银义趁着刘哲平说话。

 在旁边隐隐上前一步,水筝立刻感到勒在脖子上的胳膊一紧,顿时透不过气。薛祖望的样子好像他们在耍三岁小孩的把戏,连理都懒得理。

 只是说道:“我素来沉得住气,也就两三个小时,咱们这样耗下去,我没一点儿意见。”这些人里陆致天的军衔和军职都是最高。

 他给华银义一个眼神,示意别急,然后才道:“这位朋友有话好好说,想要去哪儿我们不会拦着。我也看出来了,你的意图只是想救那个囚犯,并没有计划多伤人命,对么?”薛祖望嘿嘿讪笑,继而厉声道:“我已经杀了一个军警,一点儿不在乎再多杀几个。

 到了格尔尼咱们分道扬镳各走一边,该干嘛干嘛。现在么,你们什么心思都别动,乖乖坐在位置上。要是觉得自己本事通天,尽管放胆过来管我的事儿。咱们就来看看这花一样的小姑娘血成河、一命呜呼。”

 这时飞机一个颠簸,水筝觉得脖子上的胳膊有些松动,肩膀立刻做了个推搡的动作,她这一下牟足劲儿,借着飞机的颠簸竟然真从薛祖望胳膊中挣脱出来,水岳跃身扑上去,和薛祖望厮打起来。

 旁边的刘哲平伸手将水筝拉到他的身后,试图去帮水岳的忙,然而飞机机舱狭小,一圈人围着水岳和薛祖望却下不了手。

 水岳耽误之急是先把薛祖望手里的夺过来,然而薛祖望年轻敏捷,手上功夫也很过硬。水岳着他的身体,卡着他的胳膊,竟然还让薛祖望将换了手。

 巨大的几声声连着响起,众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水岳更是一声惨叫。水筝大惊失,爸爸的腿部和肋下都中了,她想上前却被堵死在角落,只能焦急地一遍遍叫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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