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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米丝特拉轻叹
 “坐下吧,听我慢慢说。”米丝特拉翘起腿,招呼他坐下“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熙罗科稳定了情绪,坐到了姐姐身边。“首先,我为什么要嫁给柏特…德苟拉斯。人人都知道,他年老昏聩又身居高位,听说还是无能,但我并不想利用这一点。

 为我或者为我们捞取什么物质好处,钱与社会资源,于我们都是身外之物…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认真的。”

 看到熙罗科疑惑的表情,米丝特拉再次习惯性地按住他的肩,又使劲晃了晃“沙赫芒也不需要…她看上起来是个高级皮条客,靠出卖年轻女孩的体盈利。但她真正的身份,”

 米丝特拉忽然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样子,让熙罗科不打了个冷战“…是教会在西海行省的都主教,那些女…不管是在地下室的姑娘,还是外包到达官显贵家宅内的金丝雀们,无一不是教会信任的死间,用体收集情报的任务,必要时甚至可以舍身刺杀帝国的权贵们。

 我此行去,当然也是身负同样的任务,伺机杀掉柏特。”她看着熙罗科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理所当然地笑了,就像保育阿姨看待惶恐的小孩。被帝国通缉已久的反贼,居然就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毫无察觉。

 “难以接受,对吧?你也听那些买醉的下级官吏讲到过,教会是帝国境内最大的不稳因素,他们救济穷人,教养孤儿,拯救被社会抛弃的人。

 所以公民严入教,所以被发现的教会成员都会被就地处死。”“可你想不到…一直照顾我们的沙赫芒女士就是教会中人。

 而我们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教会的庇护之下。没有教会的资助,我们早就被卖到矿山去了。如你所知,没人会愿意卖,那些和我仿佛年纪的姑娘。

 她们的父亲兄弟乃至未婚夫,都死在了帝国的手中,为了复仇,她们义无反顾,那怕出卖自己的体和性命。”“可这比结婚本身还荒诞。太荒谬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熙罗科难以接受的是,昨天自己还是合法公民,今天一下就变成了反贼“如此说来,那你去赤礁城,不但要出卖体,还会有生命危险?

 倘若沙赫芒强迫你刺杀柏特,你难道能全身而退么?”看着弟弟认真的样子,米丝特拉起鬓发,无谓地一笑:“当然不能了。

 不过,让你难过的,到底是我会有生命危险呢,还是我要出卖自己的体?”这份笑容,竟让身为弟弟的熙罗科觉得有些暧昧。熙罗科的脸红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局促地手。

 但他还是固执地看着姐姐,嘴上毫不退让:“都难过。反正我觉得这是火中取栗的事情。教会应该有不少人力,你还不到二十岁,为什么一定要你去执行这种恶劣的任务?我知道,我这么想很自私,可难道就不能把这凶险的任务推诿给别人?”

 “当然可以,柏特伯爵杀戮甚重,仇家遍布西海,愿意执行这种任务的姑娘大有人在,但其中‮女处‬并不多,我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说到这里。

 她眼中竟有一丝骄傲“如果是由我完成了这项任务,那么我将会成为沙赫芒女士的副手。如果能一直活下来,以后还能接替她的位置,领导整个教会…”“而倘若我不幸被识破,事发被杀,你作为我唯一的亲人,会受到教会额外的关照。

 甚至进入权力中枢…这可不是那个寒酸总督开出来的条件可以比拟的。”米丝特拉兀自得意洋洋地说着,熙罗科听得拼命地摇头。“还是不理解么?那我告诉你,我们和教会的渊源。十六年前,”

 米丝特拉苦笑,表情再度变得凝重“…当时的西海总督是个受人爱戴的君子,与其他的帝国官僚截然不同。可他的子在年轻时加入了教会,直到他们养育了两个孩子后,丈夫才知道了这一点,”

 熙罗科默默地听着,不好的预感遮住了他的心。“帝国对教徒搜捕越发紧密,但他不愿放弃家庭,就隐瞒了子的身份。到后来,帝国对教会的迫害越来越严重,丈夫利用职权,保护了不少被捕的教会成员…他们也是帝国的公民,他们也有家庭!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多了一点爱!”“最后,东窗事发,帝国的官僚逮捕了总督夫妇。

 他们从那起就彻底失踪了,有人说死于监狱,还有人说他们得到了一艘大船,逃过帝国海军的封锁,逃到了大海的另一面。受过其恩惠的人们口口相传,只要江水改变向,他们就会…”

 她说不下去了,看着同样哽咽的弟弟,米丝特拉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任由他的泪水打自己的婚纱,轻轻擦拭着他的眼角。

 “…负责逮捕我们双亲的,就是现在的总督柏特,他早已恶贯满盈,治下的教会民众受到极大的迫害。西海境内的教士,在失去后庇护后纷纷…殉难。一时间尸骨堆满了海滩…就是我们去等逆的入海口…犹如连续的…赤。”

 “只有一个,负责在海滨船工中传教的小姑娘,靠着出卖体才活了下来,她本是个目不识丁的船家女,现在却是整个西海最后的牧师。利用教会遗留下来的金库。

 她盘下了一家小酒馆,伪装成皮条客,与周旋于达官显贵之间,而总督的两个孩子,也被她保护起来,她希望他们能为父母报仇,为千万死难的教士报仇。”

 米丝特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时机到了,我不会放弃复仇的。不管是什么‮女处‬膜还是我的生命,只要能复仇,我无所顾虑。”熙罗科从未想过,自己的家庭竟然会背负如此多的仇恨。

 尽管他一直觉得,帝国的官僚尸位素餐者众,却从未想过,应该由自己来对抗整个体制,更没想到帝国与自己父母的血仇。悲痛和愤怒织在一起,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去看入海口。

 等着父母乘船归来,实在是一场荒诞的悲剧。脑海中的混乱,让他颇有些眩晕,浑身的血因为巨大的感情波动而仿佛在逆一般。

 米丝特拉怜悯地看着弟弟低垂的头,轻抚他的脖颈,轻声地说:“好了,该知道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不后悔答应了沙赫芒。

 也不惧怕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这是我的选择…只是一想到要与你分别,很可能今生再不相逢,感到有些遗憾罢了。”熙罗科依然默不作声,米丝特拉轻叹一声,站起身准备离去,留给熙罗科一个背影:“晚安。”

 然后她感到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便被抱离地面,随后猛摔在熙罗科的破上,一阵刺耳的噪声随之而来。

 惊慌之余,熙罗科泪痕未干的脸已然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她的身体也感受到了对方的重量,以及下极不均匀的应力分布。

 “你…”她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熙罗科的表情噎住了,那是虔诚的教徒祈祷时对神像的崇拜,同时又是的恶犬进食时对食物的贪婪,极美与极恶融为一体。最神圣的情感,竟是如此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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