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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重回黄天蕩
 内有一骑,身穿红袍,围玉带,马失前蹄,跌将下来,又复跃上马背,逃脱而去。世忠望得清楚,料知必是兀术,不长叹道:“可惜!可惜!”及至苏复将擒住的两骑,押上坐船。世忠加以询问,那坠马人,果是兀术。世忠虽然惋惜。

 但亦无法,不过略责苏德几句,也就罢了,当下便依照染夫人的计策,分派人马,整理战具,预备厮杀。次清晨,梁夫人早已装束停妥。

 只见她戴着雉尾八宝嵌珠金凤冠,身穿一领锁子黄金甲,围着盘龙百玉带,脚上着了一双小蛮靴。真个是神似秋水,容如月,好比当初出从军的花木兰,端然正坐在楼船上面,管领了中军旗鼓。

 兀术领兵冲杀过来,并不见宋军呐喊对敌。心中有些疑惑,便举目看望,遥见宋军船上,旌旗密布,楼船之中,端坐着一位女将军,两旁排列着疏疏的几个兵,并不像斯杀的模样,心下更觉惊疑,但也顾不得好歹,只有挥军冲上去,专向中军攻击。

 那知,刚才杀到分际,只听得一阵梆子响,万弩齐发,直向金军注,又夹杂着火炮轰轰的击来,数十百斤的大石,如冰雹一般打下。碰着人,筋断骨折。遇着船,舷碎橹断。再加了神臂弓,飕飕的横穿直注,在身上,透甲穿

 着在面上,贯脑目。任凭金兵如何奋勇,如何强悍,究竟不是铜浇铁铸的,怎么能够抵挡呢?顷刻间已是伤亡了不少的兵卒。兀术见了这样情形,料知冲突不去,不过徒伤自己的兵马,再也不能过去。急忙传令,掉转船头,斜刺里向东杀去。

 只听得鼓声大起,一排战船,密麻也似的拦住去路,当先船上,立定了一员大将,头戴黄金盔,身穿亮银甲,面如满月,目似流星,五绺长须,飘拂前。兀术瞧着,不是别人,正是威风凛凛的韩世忠…韩元帅。

 兀术忙令偏将战,自己回船向西而行,那知,刚到西边,又有一员大将,领着战船,挡头截阻。

 兀术一瞧,仍是韩世忠。兀术吃了一惊道:“他难道有分身的法术么?那边已经派了兵将和他战,如何这里又遇见了他呢?我今天敢是着了鬼了。”正在惊诧!

 身旁一员大将,竟大呼冲杀过去。兀术一见,连忙拦阻,哪里拦得住?未知那将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却说那员大将跃向宋军船上去战。兀术一瞧,正是自己的女婿…龙虎大王。连忙拦阻他,哪里还来得及。龙虎大王自恃勇猛,跳到宋军船上,要和韩世忠厮杀,早有左右部将长矛齐施,连戮带钩,如雨点一般飞向前来。龙虎大王还没有施展手脚,已经落下水去。

 这兀术叫得苦也!慌忙命水手泅水往救。已为宋军卒擒上船去了。兀术还想拼命冲突,怎经得宋军那边一齐都用长矛刺击,又兼矢石如雨,金兵纷纷落水,死者无数。兀术知道难以渡过,没命的往后退去,韩世忠挥军追杀,约有数里之遥。听得中军鼓声已止,即行收军,回到坐船。

 梁夫人恰从楼船下来,世忠上前执手道:“劳苦夫人了!”梁夫人道:“为国效力,理应忘身,如何可说劳苦,但不知有无敌将擒获前来?”世忠道:“擒得一员。”

 梁夫人道:“将军速去发落,妾身略略休息。想那兀术,岂肯束手待毙,必然鼓励士卒,再来冲突,以图身。”说罢了,自往后船而去。

 世忠升帐,押上龙虎大王。问明是兀术的爱婿,立即斩首号令,又复检点军士,仅有数十名受伤,并无死亡。

 世忠令伤兵退往后面安心调治,忽报兀术谴使下书,世忠命入,折书观看,乃是情愿尽归所俘,恳请借路渡江。世忠不允。来使又请添送名马。

 世忠仍是不许,斥退来使,来使只得抱头鼠窜而回。兀术见世忠不允借道,便由镇江溯而上。世忠亦即开船追赶。

 金兵沿南岸而行,宋军便沿北岸而进,夹江对峙,绝不松懈。到了夜间,击析之声,也互相应和,行至黎明,金兵径向黄天内而去。这黄天,看去虽甚开阔,却是一条断港,有路可进,无路可出。

 金人不识路径,误走入内,等到兀术捉了两三个渔人问明原由,方知是个断港,前面并无出路,不觉叫起苦来!思量了半,没有别法,只得悬出赏格,征求计划,当下便有土人,贪着千金重赏,往告兀术道:“从此北去。

 不过十余里之遥,有一条河道,名为老鹳河,因久淤,不能通行,若能发兵开掘,就可直达秦淮了。”兀术闻计大喜!立刻赏以千金。土人领赐退去,即令兵士发掘老鹳河的故道。

 金兵都要逃命,发声喊,一齐动手,不过一夜工夫,便开成了三十余里的长渠,遂移船出去,向建康而行。天将傍晚,行抵牛头山,忽听得鼓角齐起,一彪军马,拦在前面。

 兀术还道是自己的人马前来接应,拍马当先,向前探视,遥见那边的人马,全是黑衣,又在天色昏暗之际,分不清是金军,是宋军,正在疑望。

 忽有一将,金盔银甲,矛杀来。兀术见是宋将,慌忙挥兵敌,有眼快的小军,认得那员宋将,不连声叫道:“岳爷爷来了,大家须行小心。”

 喊声未毕,岳飞已带领白骑,如旋风一般,冲进敌阵。金兵连忙持械战,怎当得岳飞那条,盘旋飞舞,神出鬼没,碰着的,不死也要带伤,金兵杀死无数。

 又因已在黑夜,金兵瞧不清楚,竟自相攻击,死亡不可胜计。兀术连忙拍马奔逃,直抵新城,方才转了一口气,反顾后面,见来逃的都是自己人马,宋军并未追赶,略略放怀,道:“岳飞这厮,果然名不虚传,好生厉害。”

 当下只得收拾残兵,扎下营寨,在新城过夜。吩咐兵卒,小心巡逻。兀术自己也不敢解甲安睡,等到了更深夜阑,正在蒙眬睡,忽闻兵卒大喊道:“岳家军又杀来了!”

 兀术从睡梦中惊醒,幸亏没有解甲,提了兵器,翻身上马,弃营而奔。金兵也跟随溃走。无夸岳家军力追不舍。一直赶至龙湾,岳飞方才收兵。兀术见岳家军已退,回马检点士卒,已经丧去一半,器械马匹,更不必说了。

 兀术不住叹道:“我从建康起身,往浙东的时候,原防着这个岳飞截我后路,故令偏将王权,驻兵广德作为后应。现在只见岳飞,不见王权,那支兵想必又葬送了。

 如今这条路被岳飞截住,我们万难过去,进退无门,如何是好?”部下将士齐声说道:“我们何不仍回黄天,再由原路渡江呢?料想韩世忠疑心我们已去,必不在那里守候了。”

 兀术沉了半晌道:“果然除了此路,更无别路可以回去。”只得从龙湾乘船,再往黄天行进。

 那岳飞怎么会在牛头山截杀兀术呢?原来金兵南下,岳飞带领部兵,在后追蹑,行至广德,便与王权相遇。两下锋,不上数合,已将王权擒住,并获裨将四十余名。

 岳飞把来一齐斩首,放火烧了金营,本要南下勤王,只因军中无粮,不能前进,料定兀术孤军深入,不能持久,满掠一番,必由原路退归,所以移兵在牛头山,专等兀术回来,杀他一个畅快。

 及至把兀术还了黄天,知道江中有韩世宗守住,不愁金兵逃去。自己部下,尽是陆军,不利水战,不如回攻建康,把建康收复了。再邀截兀术,也还不迟。因此径自引兵,向建康而去。且说兀术,重回黄天,只指望韩世忠已经不守在那里,就可以渡江北归了。吩咐众兵出力摇船,驶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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