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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神宗奇其才
 宫内所有侍女,尽行放出。小刘妃不愿归家,寄居内侍何诉家内。适值大刘妃病殁,徽宗不胜思念。

 内侍杨戬便盛夸小刘妃姿,说是可以移花接木代替大刘,徽宗立命召人,那小刘妃天资聪颖,善承意志,一切装饰尤能别出新意,每戴一冠,制一衣,无不精致绝伦,宫内外竞相仿效。

 因此徽宗对于小刘妃,比大妃还要宠幸。不到两年,即由才人进位贵妃,此时小刘妃已生三子一女,名花结果,芒菲顿减。

 徽宗又觉得心中不足。一,因游幸已倦,坐在千秋亭上闷闷不乐,时有高俅、杨戡在旁陪侍,高俅见徽宗不快,便进言道:“陛下贵为天子,何事不可为!

 正可及时行乐,以期不负韶华。况人生如白驹过隙,若不自寻欢乐,未免老大徒伤悲了。昔幽王宠褒姒之

 楚王建章华之台,明皇宠幸杨贵妃,汉帝嬖爱飞燕,陈后主有玉树后庭之典,隋炀帝有锦缆长江之游,朝朝歌舞,夜夜管弦,也不枉了一生受用。

 陛下不闻昔人有诗道:人生如过隙,月似悄。百年弹指过,何不笙歌。”徽宗道:“卿言甚是爱朕,朕当排遣愁怀,力寻欢乐,以免辜负年华。”正在说着。

 忽然一阵风飘过来管弦之声,甚为嘹亮。徽宗微笑道:“朕深知九重,反不如小民这样快乐。朕出观市尘景致,恨无其由。”

 杨戬连忙奏道:“这个甚便。陛下只要扮做秀才模样,臣等装为仆从,自后宰门出去私行,就可以畅观市尘风景了。”徽宗大喜!立刻换了衣服,引着高俅、杨戬,一径出了后宰门,竟自穿长街,游短巷。

 只见汴京城里,都是些歌台舞榭,酒市花楼,真是个富贵繁华,锦天绣地。徽宗看了,好不高兴,与高、杨两人只顾游玩,不觉天色将暮,行到一处地方,名为金环巷,觉得这里的风趣更与它处不同。

 只见巷内人家,门按塑像,户列名花,帘儿底笑语喧华,门儿里萧管嗷嘈,一个个粉颈酥,一人人桃肋杏脸。

 徽宗瞧了,心内甚喜。又前行了几步,见一座大宅,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飞檐映绿郁郁的高槐,绣户对青森森的瘦竹。徽宗问高俅、杨戬道:“这座邸第,不知是哪个大臣的,盖造得很是清幽哩?”正说着。

 忽闻有人咳嗽。徽宗连忙观看,见这翠帘高卷,绣幕低垂,帘儿下有个美人,鬓嚲乌云,钗簪金凤,眼横秋水之波,眉拂山之黛,如弱柳,肤似凝脂,十指笋纤长,一窄衬金莲稳小。若道是郑观音,不抱着玉琵琶。

 若道杨贵妃,不擎着白鹦鹉。恰似嫦娥离月殿,恍如织女渡银河。真个是: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

 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这个美人,正是汴京城里有名的烟花行首,这出来闲眺。

 正与徽宗打个照面。徽宗不暗暗的喝了一声采,高俅、杨戬早已听得,便依着徽宗视线望去。李师师瞧着高俅,恰对他一笑。、原来高俅曾与李师师有些认识,所以笑面相。高俅遂密启徽宗道:“这是名李师师家,陛下愿去游幸么?”徽宗道:“这恐未便。”

 杨戬道:“臣等都是陛下心腹,必不漏风声。况陛下微服出游,有谁认识?若进去游幸一回,也属无妨。”徽宗心内原很爱李师师的美貌,巴不得立亲芳泽,便对高俅道:“如戬所言,没甚妨碍,朕就进去一游。

 只是要略去君臣名分,勿使人识破机关。”高俅领命,遂引徽宗步入门内。李师师早已上前接,让他三人登堂,向前行礼,相让坐下。师师奉茗肃宾开筵宴客,徽宗坐了首席,高俅、杨戬挨次坐下。师师末座相陪,执壶进酒,询问姓名。

 徽宗便说了个假姓名,杨戬也捏造了一个,轮到高俅,也诌了两个字,师师不向他微微一笑。高俅暗暗递了个眼色。

 师师是何等心灵巧的人,察言观,早已会意。便打叠起精神侍候徽宗。酒过数巡,又提起了娇喉,唱了几支小曲。

 徽宗看着师师,轻挑微逗,眉目传情,早已忘记自己是个皇帝,便与师师百般调笑起来,高俅、杨戬便在旁边鼓助兴致,渐渐的谑笑傲,绝无忌讳。

 直至夜静更深,徽宗还没有回宫之意。高俅早已窥破其意,一面向李师师渐洽,一面密语徽宗,请圣驾留院住宿。徽宗点头许可。高俅、杨戬即行退出。

 徽宗见两人已去,便拥了师师,入帏安寝。师师初来雨,明知他是位贵人,自然放出手段,百般奉承,这一夜的风情,比那后宫妃嫔,娱万倍,无如更长夜短。天色微明的时候,高俅、杨戬已竟入内,请驾启行。

 徽宗无奈,只得披衣而起,与师师叮咛后期,身而去。回到宫里,勉强御殿临朝,一心只记念着师师,哪里还有闲情去理政事?只觉得师师的可爱,不但王、乔二妃不能比就。

 就是小刘妃这样美如花也不能及得。因此茶里饭里,坐处卧处,都惦念着师师,但是深居九重,不便每夜微行,只得忍耐,好容易挨过两天。

 恰有学士王黼侍侧,徽宗忽向他问道:“朕出外察访民情风俗,卿以为可否?”王黼乃开封人,曾在崇宁间登进士第,外结宰相何执中,蔡京,内宦官童贯、梁师成、杨戬,屡次升迁,擢为翰林学士承旨。平素甚有口才,专务合,深得徽宗信任。夜宿李师师家的事情,早有杨戬暗中告知。

 此时听得徽宗外出,便回奏出两句话来。未知王黼说的什么?且看下回分解。***却说王黼原是善于合的人,微行出外一事,早在杨戬口中得了消息,今见徽宗要出去察访民情风俗,已知圣意所在。便乘扔合道:“昔太祖当微行访宰相赵普,虽遇风雪,亦不为阻。

 入主身居九重,若不微行,民情怎得上呢?陛下若往游市廛,臣愿随侍。”徽宗大喜!遂又更易服,与王黼同行。

 徽宗出了后宰门,一意记着李师师,哪里还有心情去观玩风景,便令王黼引道,竟奔李师师家而来。师师接了徽宗,见有王学士随侍,心内更加明白,原来王黼生得丰仪秀美,目光如电。

 他仗着自己的品貌,在三瓦四舍走动,所以与李师师识。今见王黼随侍徽宗,料定是位大贵人,但还想不到乃是当今皇帝。便将徽宗引入房内,极意巴结,重续前,将徽宗奉承得心花顿开。居然自明真迹。

 李师师知是当今皇帝,便恳求着要徽宗将她入后宫。徽宗心中虽然十分愿意,究畏人言,踌躇再三,方允师师充个外妾随时临幸。师师乃不敢再请。从此以后,徽宗与师师恩爱非凡。

 到了政务余暇,即往师师处谈笑取乐。有时竟不带侍从,独自一人前去临幸,那师师本是名艺俱佳,相与的王孙公子,巨宦豪族不计其数。自徽宗许她充作外妾,恐圣驾不时降临,便不敢招待外客。

 那些人也风闻得徽宗宠幸师师之事,谁敢再去当这脔?惟有一个起居舍人周邦彦,与李师师相已久,两个人你爱我怜,一时却分拆不开。

 原来周邦彦,号美成,钱塘人氏,生得风雅绝伦,博涉百家,且能按谱制曲,所作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元丰初游汴,献《汴都赋》,神宗奇其才,召为太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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