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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此时触目生悲
 安民正斥道:“汝乃为当道做说客么?烦汝传语,安民只知忠君,不知媚相。”这一来,章惇气愤已极,立嗾御史董敦逸,弹劾安民与苏轼兄弟,素作服。安民乃谪滁州监酒税。

 章惇、蔡京乃钻营宫,恃刘婕妤为护符,且追溯范祖禹当初谏媪事,指为暗斥婕妤,坐诬谤罪,且牵及刘安世。哲宗只要得婕妤的心,无论何事,都可行得,遂谪范祖禹昭州别驾,安置贺州。

 刘安世新州别驾,安置英州。刘婕妤从此愈加得势,遂闹出一大冤狱,连皇后都废掉了,原来,刘婕妤恃宠而骄,每每的轻视孟后,不循礼法。孟后情和顺,从不与她争论短长,那些中宫内侍,冷眼旁观,见刘婕妤无礼已甚,大家心为不平。这年正月,孟后率领妃嫔,朝景灵宫。三宫六院,随从的人很是不少。

 行礼之后,皇后就坐,诸嫔御皆侍立于旁。刘婕好心里很不愿意,料着皇后不能奈何她,便独自一人,轻移莲步,走向帘下去看花。中宫侍女陈儿,口齿伶俐,遂抗声道:“帘下何人,皇后宝驾在此,难道不知么?”

 刘婕妤非但不肯过来,反而竖起柳眉,要与儿争论,后见站立两旁的宫娥内侍,一个个都怒眉横目,大定怀着不平之意,方才不敢开口。儿再要呵斥,孟后以目示意,只得罢了。

 孟后回宫,妃嫔等随后回归。刘婕妤已怀着一腔怒意,只是无从发,暂时忍耐。到了冬至令节,又随了孟后去朝谒太后。孟后率妃嫔至隆惇宫,太后尚未御殿,大众在殿右等候暂行就坐。向例皇后坐椅,朱漆金饰,妃嫔不得相同,此次当然照例。

 众人皆已入坐,惟刘婕妤立定了不愿意坐。内侍郝随,明白婕妤之意,便取了一张与皇后相同的坐椅来,与她坐下。哪知刚才入座,忽然有人传呼道:“皇太后御殿了。”孟后与妃嫔等,尽皆起立。婕妤也只得立将起来。

 等了片刻,仍不见太后出外,后、妃等又陆续坐下。刘婕妤也坐将下去,不意坐了个空,一时收缩不住,竟仰天跌了一跤。侍从连忙扶起,已跌得玉山倾倒,云鬓蓬松。嫔御们莫不窃笑!

 刘婕妤经这一来,真是惊愤集,气满膛。要发作,又在太后宫内,倘若闹将出去,自己不得便宜,只是强自忍耐,等过后了再设别法,以报此仇。

 当下含着眼泪,叫侍女替她整理衣服,代刷鬓云。刚才完毕,太后已经临殿,御座受朝。孟后带了妃嫔,行过了礼。太后也无甚问答,随即退出。刘婕妤气愤愤的回宫,坐在那里哭泣。

 太监郝随劝道:“娘娘也不烦着为了这事生气,自己保重身子要紧。倘能生下个太子,这中宫的坐位,怕不是娘娘的么?”刘婕妤恨恨的道:“有她无我,有我无她,总要与她拼个上下,方才出得这口怨气。”正在说着,恰巧哲宗进来。

 刘婕妤也不去接驾,直至哲宗走近前来,方才慢慢的立起。哲宗见她玉容寂寞,两眼含泪,不问道:“今是冬至令节,朝见太后,敢是太后有什么责斥么?”

 婕妤道:“太后有训,理所当从,怎敢怀怨。”哲宗道:“此外便有何人敢来惹卿?”婕妤乘势跪下,带哭带说道:“妾被人家欺侮死了。”

 哲宗道:“有朕在此,谁敢侮卿,卿且起来,与朕说明,自有办法。”婕妤只是啼哭,一语不发。哲宗焦急起来。

 便问郝随究为何事?郝随即跪陈大略,却一直咬定是皇后的主意。哲宗道:“皇后循谨,必不至此。”婕妤接口道:“都是妾的不是,望陛下撵妾出宫。”说着,枕在哲宗膝上,一味娇啼。

 哲宗最宠爱的是刘婕妤,今见她哭得如此模样,心内不胜怜惜!只得软语温存,好言解劝,费了无数言语,方把刘婕妤劝住了哭,起来陪侍哲宗。哲宗又命取酒肴来,与婕妤对饮消愁。

 饮到了酒酣耳热,已是夜漏沉沉,方才归寝。从此刘婕妤一心一意要谋害皇后,与太监郝随商议计策,要想下手。未知皇后如何遭害,且看下回分解。***

 却说刘婕妤怨恨孟后,要想把皇后除掉,一则报怨,二则可夺中宫的位置,夜与太监郝随和几个心腹内侍计议,只是没法下手,只得且等机会。

 过了些时,孟后之女福庆公主,偶得奇疾,医官诊治,绝无效验。孟后有个姐姐精通医理,从前孟后生产患病也是这位姐姐治好的,因此,时常出入中,绝无避忌。

 近来为了宫内人多口杂,恐犯嫌疑,所以长久没有进宫。孟后因公主病重,也顾不得这些事情了,便去召她进宫,代公主治病。哪知请了前来,服药下去,也如汤沃石,毫无起。孟后之姐焦急起来,遂出宫去打听有何名医,好请来替甥女医治。

 有人对她说:“京城里新来了一个道士,善能书符治病,大有起死回生的妙术,一经他手没有不好的。”她正在穷极无法之际,也不计及利害,便去向道士求了一张符,又问明了使用的方法,带进宫来,向孟后说道。孟后不待言毕。

 即大惊道:“这事如何使得?姐姐出入宫中连例也不知么?宫里最忌的是巫蛊咒诅。从古以来,因此被诬的,不知凡几,哪能像民间这样的随意画符念诅呢?倘若被人知道,进起谗言来,如何得了!快快把它收藏起来才好。”

 她姐姐也醒悟过来,忙道:“收藏起来也不妥当,既有这样重要关系,我拿进宫时,已有许多人瞧见,现在,?

 右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知道,万一传说出去,反倒弄假成真了,况且我闻得近来宫廷里面和你不对的人极多,正想寻事捉弄你。倘若收藏起来,岂不是无私有弊么?

 不如索在皇上面前陈说明白,倘有罪责,是我拿进来的,由我出面承当便了。”孟后也深以此言为然。

 恰巧次,哲宗驾临中宫,孟后便将原委禀明,哲宗却毫不介意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无非爱惜甥女,求其速愈,所以如此。”

 孟后听了,忙命内侍取过符来,当面焚毁,总以为心迹已明,可以无事了。谁料宫中已谣诼繁兴,说是皇后善用厌魅的方术。偏又遇着孟后的身体不舒服,孟后的养母德宜夫人燕氏,要替女儿祈祷。便约了三藐庵女尼法端。

 在庵内诵经拜忏,替孟后祈福消灾,早生太子。法事还没有完毕,早为刘婕妤所知,便令人去和章惇计议,叫他奏明哲宗,只说孟后怀有异心,用妖人咒诅。

 章惇本与刘婕妤联络一气,又经婕妤许他正位中宫以后,保管累世富贵。章惇又因深恨宣仁皇后,也要除去孟后,宫中没了见证。

 就可以诬蔑宣仁,以报前仇,所以听了这话,正中下怀,便一力担承此事,并嘱婕妤在内暗助。当晚上,哲宗进宫,便由太监郝随,奏称中宫施行厌魅,防有内变。哲宗尚不甚相信,到了次早朝,章惇又奏说皇后在三藐庵做法事,心中不犯疑。

 即命皇城司,至庵内捕逮宦官宫妾三十余人,命内押班梁从政,与皇城司苏珪审讯。梁、苏二人,内受刘婕妤的嘱托,外面又有章珪指使,竟致滥用非刑,尽情榜掠。孟后驭下,素来宽厚,宦官宫妾感念其恩,甚至断肢折体,也不肯妄扳孟后。苏、梁二人,偏要他们诬供。这些人也就反相讥,骂个痛快。

 梁、苏二人大怒!竟令割舌,到了结果,仍是没有口供,只得由粱、苏二人捏造口供,复奏上去。哲宗诏令御史董敦逸,覆铭罪囚。敦逸奉旨提讯,见罪人登庭,都是奄奄绝,不能发声,此时触目生悲,倒觉握笔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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