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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尽请直言
 炀帝听说,萧娘娘气甚急,倒又吃惊起来,也不和雅云说什么,便自匆匆的出了翠华苑,回到晖苑中去。走入内室,见萧皇后好端端的坐在榻上,一些也没有病容,心中好生惊异。

 萧娘娘见炀帝入室,便含笑道:“圣上来了,妾来告知圣上,方才妾做了一个恶梦,好不怕人。”炀帝走近榻前,和萧皇后并肩坐下,便愤愤道:“那个报事的蠢材,好生可恶。

 他来报道,爱卿不好了,又是什么气甚急,眼中含泪的胡说。”王夫人接口道:“圣上且慢责那报信人,娘娘方才的情形,却是怕人呢。”

 萧皇后也道:“恶梦初醒的时候,却觉甚是不好,妾故请王夫人传命,命人找寻圣上到来。”炀帝点头道:“你们不知朕得到这个消息,怎地不要吃惊万分,哪知爱卿做了一个恶梦呢?

 如今好替朕说了,怎般的恶梦,这们的累人?”萧皇后道:“自圣上去了之后,妾和王夫人下了一回棋,不觉疲倦了。

 当下便在这个凉榻上,睡了下来。朦胧之间,恍似圣上又回来了,强拖着妾,一同出外,到了一个苑门跟前,见有一棵玉李,开得好不茂盛。”

 炀帝笑道:“玉李倒是有的,种在明霞苑,这棵异种花儿,乃是酸枣邑所进,只是此刻不是开花的时候,真是做梦了。”萧皇后道:“圣上不要岔口,让妾讲下去,”炀帝道:“你说你说。”

 萧皇后道:“梦中圣上对妾道:‘花儿开得这般茂盛,好不有趣,卿和朕不妨设席在花下面,饮酒赏花。’妾也点头称善。不一时筵席已是端整,圣上和妾便并坐饮酒,却没有侍候的人,光是妾和圣上两个。饮得不多一回工夫。

 忽的半空中飞下了一条白龙,伸着利爪,向圣上扑来,妾好生惊慌,蓦地,圣上又不知哪里去了。

 只见牛一般大的鼠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变成一条没有尾巴的龙儿,腾起空中,和那条白龙恶斗。片刻时候,没尾的龙,却斗不过那条白龙,似有逃避的神情,忽的一阵狂风,凭空卷起,妾的双目,吹得不能开视。

 待到风息睁目,两条龙儿,俱已不见。圣上忽的出现在玉李树上,妾好生奇怪,正待唤下圣上,蓦见树上一朵朵的玉李花儿,都变成了一团团的火球,将圣上包围在内,四面烈焰烧着,只见圣上在火中手足无措,逃奔无路。妾吓得魂不附体,向四下高声求救。

 只是没有人到。妾不觉哭出声来,便被王夫人唤醒,始知做了一场恶梦。”萧皇后说毕,王夫人接口道:“妾见娘娘睡在榻上忽地息急促,身体抖动,嘴儿只是牵动,额上的汗珠一颗颗像黄豆般大,妾知道娘娘梦魇了,忙将娘娘叫醒,连叫了百十声,娘娘才哇的一声,哭醒了梦儿,娘娘便请圣上到来。”

 萧皇后又问炀帝道:“妾此梦,主何吉凶,圣上可能参祥?”炀帝沉了半晌,觉得不像是个吉兆,只是不便说出,致使皇后不,便强解道:“白龙从空而下,向朕扑来,乃是四海来朝。

 没尾的龙儿,谅是跳梁小丑,却由白龙效力,将他驱逐。李花盛开,更是吉兆。为富贵发皇的气象,火有扬威的势力,朕的身子,包围在烈焰里面,正应了擅权天下,威烈如火焰一般。爱卿此梦,却是大大的吉兆。”

 萧皇后听了,方觉欢喜,释了疑虑,哪知炀帝却是牵强附会,将一个恶兆,强作了吉梦。只是炀帝口中虽是这般说,心下原在仔细寻思,想着了他的父皇杨坚,生前作过一梦,梦见城上李树盛开,洪水淹没了都城,致将郑国公李浑的儿子洪儿杀死,如今正宫的梦儿,又是玉李盛开。

 难道姓李的人,终是我朝祸水不成?炀帝凝神思虑,萧皇后不觉动疑,便问炀帝道:“圣上思索什么,敢是妾梦不祥?炀帝赶忙摇头道:“卿梦大吉,朕早已说了,此刻的思索,却是晚上到哪一苑玩去。”

 萧皇后道:“依妾看来,今夕圣上,还是回宫安息。”炀帝笑道:“朕躬只在昨夕留宿在苑中一宵,卿便怀了醋意不成?”

 萧皇后脸儿一红道:“怎会如此,妾只因间做了恶梦,深恐圣上再有怕人的梦儿,故请圣上回宫安息。”炀帝道:“原因如此,理当奉陪。”

 说得萧皇后和王夫人同声大笑。炀帝又道:“回宫去,此刻便走。”王夫人道:“那也不妨进了晚膳回驾。”炀帝摇头道:“不必了。”

 便和萧皇后走出晖苑。王夫人随后相送,炀帝萧皇后上了辇车,半个多时候,回到了显仁宫,进过了晚膳,闲谈了一会儿,便双双入寝。一宿无话,天明上朝。

 炀帝无意之间,瞥见了蒲山公左亲卫李密,不觉想着了萧皇后的恶梦,暗想此人顾视异常,莫非就是祸水,炀帝生了疑忌。待到退朝,便召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入宫面谕道:“左亲卫李密,神情有异,卿不得命他入宫卫。”

 宇文述唯唯退出,暗思炀帝不知为何故,防及李密,密和宇文述原有些情,当下宇文述便暗暗的告知密,讽密称病自免,密便依了宇文述的话儿,上表称病,请求免职,炀帝有旨准奏。

 密便了羁束,一意地结豪杰,隐怀大志。这天却有一客,登门投刺,请见李密,家丁接刺,入内禀报,密正和宠姬雪儿闲谈。授刺看时,却是晚弟李靖拜首,密不跃道:“三原李靖来了。”

 阅者可知三原李靖是怎样一个人物,李密要这般快话?原来李靖表字药师,为韩擒虎的外甥,自幼父母双亡,由外家抚养长大,却是足智多谋,深通兵法,甚为擒虎器重,时方弱冠,却负大志。

 见隋朝穷奢极,不惜民艰,料他国脉定不久长。便暗留意,物英雄,共图大事,他在华州游学,闻知洛有个李密,专一结英雄豪杰,大有才略,志气雄远。

 他不心生爱慕,有意结。便在华州启程,到了洛,径造李密寓所,登门请见。李密只因韩擒虎生前曾和李密道:“可与之谈孙、吴者,如今唯有我甥李靖了。”

 密因此知靖是个英雄,闻他到来,怎的不要欢喜,当下便如飞地接到了内堂,分宾主坐下,各道一番钦慕的话儿,密即命家人设下盛筵,殷勤款待。靖闻李密已辞职告隐,鼓掌称善道:“大丈夫当自谋久远,怎能屈居人下!”

 李靖一语,正中密怀,越发的相谈得密,只恨相见太晚,正在饮间,家丁入报道:“越国公府杨爷到来。闻知座上有客,在外相候。”

 密笑道:“玄感来了,公且宽坐,待我招他人入内与公相见。”密说着,便出外而去,不多时候,密和玄感携了手儿,大笑而入,指着靖道:“此公便是三原李靖。”玄感留神瞧那李靖。

 只见他面如冠玉,凤目剑眉,两耳垂珠,风神潇洒,不觉十分起敬。家丁添上杯筷,重整筵席,李密邀两人一同落座。密问玄感道:“令尊的身体,此刻已可告痊了?”玄感愁眉道:“只因家父的病势,见沉重,小弟故此前来,还须请教。”

 原来玄感的父亲杨素,从那天在殿阶上面神经一时错,见杨坚的魂儿白昼出现,跌了一跤,口吐鲜血,由家丁送回了府中,病势一天见重一天,到了如今,越发的奄奄一息了。玄感想着了老父一死,炀帝难免加害,甚觉惴惴不安。

 寻思无计,便想起了李密,意和他商议,故来相访。李靖听了玄感的还须请教话儿,便停杯问道:“杨兄有何见谕?”玄感见有李靖在座,不便即时说出,甚觉为难。

 李靖见了这副神情,便离座道:“二公若有密语须谈,小弟暂停告退。”密一手将靖按住道:“公非外人,但请安坐。”又顾玄感道:“杨兄不须疑,尽请直言,也许靖公还能替公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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