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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是来做媒
 忽的回身扑倒在地,口吐鲜血,心中自是畅快,面上却不得不假作惊慌,传命殿前卫士,搀扶杨素起立,拥出朝门。早有杨素家丁,抢前相扶,用一乘大轿,抬回了家中不题。

 炀帝退朝回宫,不在面上,萧皇后问道:“圣上今临朝,谅有瑞事闻知?”炀帝笑道:“哪有什么瑞事,爱卿怎生看出?”萧皇后道:“妾见圣上回宫,面含喜,故而动问。”

 炀帝恍然道:“爱卿不知底细,今杨老头儿上朝,忽在殿阶下面跌了一跤,口吐鲜血,眼见老命不久了,朕躬甚觉快心,爱卿谅也爱闻?”萧皇后点头道:“这是天夺其魄,作为不臣的警戒。”炀帝道:“卿言甚是。”

 萧皇后见炀帝快活,便命宫女设宴,炀帝欣然入座。酒过数巡,炀帝又勾起了一片伤心,想念宣华夫人了,不觉得锁了颜,又呈愁态。萧皇后见况,明知他想念宣华,便道:“谅圣上是怀念宣华夫人,又生不快?”炀帝点头叹道:“佳人难再得。”

 萧皇后笑道:“痴郎君恁地情痴,夫人虽是死了,不能复生,难道除了夫人,便无其他的佳丽不成?六宫之内,才人宫女,为数甚多,此中或有空谷幽兰,暗藏秀丽,待妾召集了她们,凭圣上拣取如何?”

 炀帝不觉大悦道:“爱卿这等大度,足见贤德,不愧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朕躬真是万分有幸了。”当下萧皇后传令各宫嫔妃采女,齐集正宫外面的大殿上。

 听选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六宫中的一般小女儿,哪一个不思得沾雨,希图恩宠,赶忙涂脂抹粉,着意薰香,一个个装饰得珠围翠绕,柳眉花娇,袅袅亭亭地到了殿上。炀帝和萧皇后移席殿中,一面饮酒,一面留神瞧去,可有绝世佳人。

 哪知炀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拣来拣去,都觉得不合心意,瞧不上眼,失望似的对萧皇后道:“庸脂俗粉,触目生憎,叫她们去罢。”萧皇后只得命那般人退去。

 那般嫔妃采女,便乘兴而来,没兴而返,一个个又惭又恨,顷刻之间,尽行散走。炀帝笑对萧皇后道:“爱卿如何?像宣华夫人般的绝世,原是没有的了。”萧皇后道:“那倒不能够一笔抹杀,宫中虽是挑选不出,难道天下之大,绝的人儿,只生宣华夫人一人不成,圣上不妨命人广选各地采女,入宫听点,定能得到美人。”

 炀帝不附掌称善道:“朕怎恁地痴呆,意会想不到此,多亏爱卿提及。”当下炀帝毫不迟疑。

 即命心腹内侍许廷辅等,出外采选。不论官宦绅富,庶民小家,若有佳丽的女子,速即选入。廷辅等奉了旨意,便分头出发,仗了官家势力,大作威福,闹得各郡人民,一家家不得安宁。炀帝又因选到的采女一多,宫中没处安,更须造个清幽绝俗的场所,安排这些美人儿。

 当下便召集了几个心腹佞臣,一同商议办法,就中有个侍史内郎虞世基道:“圣上若须另筑宸游之所,依臣愚见,显仁宫殿台的气味太重,不足嘲风弄月,诗作赋,最佳不须建筑宫殿,全采苑圃体格,择一个相当地段,辟地三百里,已足布置。

 就中将一半挖成五个大湖,分东南西北中,方圆各占十里,沿河四周,种植花草,筑就长堤,察看相宜的形势,分置亭树几所,不宜过多,便觉灵活。沿堤柳桃相间,杂以梨杏,来景,便可无限动人。

 其余一半再分两半,半掘一个方圆四十里的大湖,湖中可造三座石山,山须高出百丈,上面建些玲珑的楼台殿阁,便可在内设宴饮酒,远眺四围景。大湖须与五小湖相通,驾舟往来,可无阻碍。

 其余一小半,相其地势的如何,分建小院落十余所,便可将选得的美人安排在里面,以供洒扫,圣上的意下如何?”炀帝听了,不大喜道:“卿的条陈。

 正合朕意,即委卿督造苑圃,一切便宜行事。若能早落成,更是佳妙。”世基奉命而退,便在洛西偏,觅到了合宜的地位。

 即遵照了己意从事。役工二百万人,夜不停的工作,到了那年六月,即已造成,同时许廷辅等也已采选到了二千名美女,呈进名单。炀帝见有这们的多,不失笑,顾了萧皇后道:“怎来如此许多的美人,谅来连了无盐、嫫母,他们也列入了美女队伍里了。”

 萧皇后也笑道:“二千个里面,终有绝几人,不失圣上的望是了。”炀帝道:“昨天虞世基奏道:‘苑圃已是落成,内有十六个院落,须选择佳丽谨厚的淑嫒,作为每院的主持,分拨各院。’爱卿你看可好?”

 萧皇后乐得凑趣,即道:“圣上的主意甚善,妾愿为圣上效劳,代行挑选如何?”炀帝然道:“爱卿若能如此,真胜我母后百倍。”

 当下炀帝已是刻不待缓,一面命内侍设了盛筵,和萧皇后同饮,一面召许廷辅到来,命将所选的美女,分了几起,带到筵前,待萧皇后点选。

 廷辅便将各处美人,一起起的带进,逐名点至筵前。炀帝且饮且瞧,觉得一个个生得不俗,萧皇后却端相每个头脸手足。

 凡是肥带稍痴,瘦见骨,秋波媚而不明,山翠而不细的人,俱屏过一边。好容易拣着了十六个神清骨秀,体态安娴的美人,炀帝记下了姓名,便亲自面谕,各封为四品夫人,分管十六院事宜。又传命虞世基,监拣玉印十六方,待院名题就,即和主持夫人的姓名,一同刻在印上。

 制就后,再行分给,只是十六院的夫人姓氏,和每个人的来历,小子也须待清楚,原来选中的十六个夫人,一个是王桂枝,原本洛人氏,芳年十七岁。

 她的父亲,在洛东门大街上,开一所酒肆,唤做“一醉来”也不用什么店伙,便将桂枝做了个当垆女,好一块活招牌。一般游蜂蝶,终朝不绝地前来买醉,想和桂枝勾搭。哪知桂枝虽则如桃李,却是冷若冰霜。

 那般轻薄的少年,一个个空望着咽唾,休想她青眼相垂。因此便替她起了个外号,叫做“云里观音”算是可望而不可接的意思。

 桂枝的父亲,也是一个爱喝酒的胡涂汉,生又甚是躁烈。这天傍晚时分,他已喝了七八成的酒,差不多快要醉了,恰巧许廷辅路经酒肆门前,瞧见了“一醉来”三字的市招,觉得名儿很是别致,便不由得停了脚步。向肆中望去,生涯着实不恶。

 一眼又瞧见了当垆的桂枝,不咋舌,酒家胡倒会生出这般绝的女儿。廷辅便心下一盘算,踏入了王家酒肆。高声问道:“谁是此店的主人?”

 桂枝父亲睁开了一双通红的醉眼,瞧了廷辅一眼儿,见是宫监打扮,便停下了酒杯,手儿撑了桌子站立起身道“不敢,哪一位公公,我王小亭便是,有什么话儿吩付,请坐下来喝杯水酒。”

 廷辅毫不客气,便坐了下来。桂枝替上了一副杯筷,送过来一角热酒。廷辅细了眼,对那桂枝看了一下,举起酒儿,呷了一口,含笑对小亭道:‘那一位小姐,是掌柜的谁人?”

 小亭道:“那是小女桂枝,今年一十七岁了,还没有受茶,公公可是和她做媒,不知说的是哪一家。”廷辅见小亭醉态可掬,倒觉甚是有趣,便顺了他的口吻道:“不错,是来做媒的,你可晓得。

 那一家就是当今的天子,你中意不中意?”小亭道:“公公喝醉酒了,怎的说出这般话来,我的女儿,哪有这们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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