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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走出人儿
 只是归去心肠甚急,便不约而同的举起箸儿各拑了一块糕儿,勉强食尽,觉得糕的味儿倒还不错。甜也甜得精细,香又香得特别。

 这时宫女献上清茶,三姐妹因糕儿甜腻了嘴,见有茶来,正中心怀,便想呷了几口茶儿即告辞回去,遂各自端起茶怀,咕都都吃了数口,这一来,要想身回去可就难了。正是:钓竿早已安排就,怎会鱼儿不上钩。

 ***话说三姐妹呷了几口茶儿,起初原想就要告辞回去,此刻却尽坐着不走。三个姐妹,六只妙目,一齐钉住了骏帝,一个个上眉梢,红添粉颊。

 偏是四下里又奏起了靡靡的宫商,格外动人情绪。三姐妹越发如醉如痴,啮含指,息微微,先前的端庄娇羞,却变做了态毕,媚目人。

 骏帝却安闲自在的只顾喝酒,先前的一副猴急相儿,收拾得干干净净,此时只见静贞斜睨了骏帝,娇滴滴的“圣上…圣上…”叫了两声,似笑非笑的双目一睃,亭亭起立。

 骏帝便用箸儿一击金尊,小环已应声而入,径趋至静贞身畔道:“公主醉也,待小奴扶公主睡去。”

 静贞微微应了一声,秋波儿又掠向骏帝面上,轻盈一笑道:“圣上…圣…妾去睡了。”说毕便由小环扶了走出。静贞也不向两个姐妹说声,两个姐妹也不阻止静贞。不多时,静仪和静婉也由小环一个一个的扶了出去。骏帝就是喝酒不止。

 这时已有七八分酒意。小环已安顿好了三姐妹,便含笑对骏帝道:“渔郎好去问津了,桃源口,还须依次探路,不要兴儿浓如酒,狼籍好花枝。”

 骏帝掷杯离座道:“论功行赏,当让阿环可儿首占一筹。”小环笑道:“已是鼎足三分之势,小奴也不忍再分杯羹的了,良辰容易,快些去吧,可晓得神女巫山,已如大旱之望云霓,还不去沛然下降,分润雨,便要憔悴花枝了。”

 骏帝哈哈笑道:“小妮子煞是可儿,连篇的掉书袋,你识几个字呢。朕躬便听了你的话儿,你的十大功劳,权且记在簿上,后再行酬功给赏。”

 骏帝话毕,便兴冲冲的进了寝殿,好不得意。三个花一般的美人儿,给他一箭三雕,都领略了滋味,在一般登徒子看来,使觉得骏帝福无穷,谁也不想希望有此一,若是想到了如此一来,便沦入了畜生道中,却要惕然而悟,不敢作非分之想了。

 便是三姐妹初时何等端庄自重,入后怎又媚态毕,变了怀的少女,与先前判若两人呢?小子若不表白一番,岂不是大大的一个漏,原来三姐妹的变态弊病就出在珍珠八宝糕上。因为三姐妹所食的糕中,都和了媚药。

 她们吃了下去,怎不要发作,所以她们吃的当子,觉得糕的味儿甜也甜得精细,香又香得特别了。

 只是单吃了糕儿,儿发作还要慢些,偏又呷了几口茶儿,那茶叶也用媚药练过,经不起滚水一冲,味儿多出,试想喝了下去,三姐妹怎不要立刻去了本,逗起一团火,做出媚人状态,便致受了骏帝的点污。

 就是一时还不清醒,等到媚药儿过去,恢复了本,木已成舟,三姐妹也只得含垢忍辱了,顺从了骏帝。

 从此便不时进宫,与骏帝幽会,竟也忘了廉,一般的献媚求怜。论到此事的罪魁祸首固是骏帝,要不有助纣为的小环,唤一声更衣,献了这个毒计,三姐妹也许不致失身。

 小子写到此处,倒又要将小环的来历向阅者报告一番了,原来那个小环,她的父亲本是江湖上的一个巨骗,专一贩卖人口,拐小儿,骗妇女,又会合制药媚药,更兼足智多谋,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恶徒,江湖上人称他小诸葛贾清泉。

 小环的母亲徐氏,也是一个贼残忍的婆娘,夫俩合做那伤天害理的生涯,从来没有破案。有一次却失风被捕,审讯之下,县丞知是积案如山的一双恶人,便立毙杖下,那时小环也已十四岁了。

 她早已学会了她父亲的本领,自从她的父母死了之后,失去依靠,便由一个姓赵的内侍收留了她。

 不久,便夤缘进宫,深得骏帝宠爱。这次便将从前所存留的媚药,作成了静仪三姐妹,从此更得骏帝宠爱。逢到骏帝所爱的妇女,有不愿顺从的人,都由小环用媚药的手段成就了好事。

 有天,骏帝退朝之后,照例至显殿谒见路太后,只见殿上正坐着一个面似芙蕖同扬柳细,活泼泼一双妙目,尖葱葱十支笋的美人,她见骏帝进殿,即便起立,轻折柳,徐跪玉膝,盈盈下拜。骏帝竟上前双手挽扶道:“卿是何人?”

 美人娇怯怯的道:“臣妾乃侍中杨顺之石氏。”骏帝听了她脆生生的一副娇喉,好不悦耳动听,早已魂飞魄散,便匆匆和太后说了几句没关紧要的话,告辞出殿,即命宫女寻到了小环。骏帝道:“环儿,显殿中现有一个天仙般的石美人,你须与朕设策。”

 小环道:“这时才过辰刻,捱到天晚还有三、四个时辰,难道圣上要在白昼和她云雨不成?”骏帝道:“朕躬已是刻不待缓,怎能捱到晚上,并且那个石美人,恐她不到天晚,便要去了。”

 小环见骏帝如此急,不笑道:“圣上终是这副样儿,依小奴看来,此事原也容易,竟不必用什么媚药,只要引她到了圣上寝殿,圣上自去挑动,臣下的儿一来震于圣威,二来乐得顺从,得沾圣上雨,哪有不马到成功的理,准备携手上阳台好了。”

 骏帝听了觉得甚是合理,便道:“既是如此,须要怎样的话儿去引石美人进朕的寝殿?”小环道:“此事不难,由小奴办理好了,圣上无事,不妨先至寝殿等候,小奴自会送上玉人给圣上消受。”

 骏帝便然而去,小环也到了显殿外,远远的站着,等候石氏出殿。且说石氏在路太后殿中闲谈了一回,见将近午刻,便向太后告辞,太后坚留石氏午膳,石氏称谢谨辞,太后也不强留,石氏便娉娉婷婷的走出了显殿。

 正想绕道出宫,小环早已抢步上前,笑盈盈的道:“这位敢是石夫人?”石氏站定姣躯,见面前一个宫女,生得也有六、七分姿,白生生瓜子脸儿,微有点细白麻儿,小小樱桃朱红一点,细零零的一个小身材,显得玲珑活泼。石氏也含笑道:“姑娘正是。”

 小环便道:“皇后王娘娘见请夫人有话面叙。”石氏听了好生诧异,暗想,我与王娘娘素未会面,有甚话儿邀我面叙,只是她既遣了宫女前来相请,不便推辞,只得由小环前导,随后相从。三个转,四个弯,走到了一所宫前,小环便站定了道:“石夫人请进去便了。”

 石氏抬头一瞧,见宫门上面的“燕安”两字,不觉诧异道:“此处乃是寝殿,难道此刻王娘娘还未起身不成,想是姑娘误走了。”小环听了石氏的话儿,暗叫一声苦也。

 这个雌儿,倒也识字,只是她已到了此地,还怕她翅飞去,便不由石氏分说,猛的将石氏推进了寝殿。

 即将殿门拽上,嚓的一声,门外已上了锁。小环却依旧站在门外等候。石氏被小环出其不意推入了寝殿,便知事有蹊跷,她原是个很有机智的妇人,当下便镇定了心神,静待发生变化,再作对付的打算,这时已见牙背后,走出一个人儿,笑的走上前来。

 石氏一瞧便是骏帝,心下已明白了五、六分,只见骏帝到了面前,即道:“石夫人莲轩惠然下降,真是朕躬莫大的幸事,想是三生石上早订良缘,今便可一偿宿盟了。”石氏见骏帝一开言便是无赖口吻,暗想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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