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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便没奈何
 一时满朝全是王守澄的死,还有谁敢说一个不字。便是穆宗皇帝和皇太后郭氏母子二人,也见了王守澄一班羽,十分害怕。所有朝廷大权,全在那内侍手中,穆宗从不过问。

 当时穆宗生母郭太后移居兴庆宫,每遇朔望,穆宗率领百宫,至宫门上寿。每遇良辰令节,穆宗又率领六宫妃嫔,陪奉皇太后在御苑中游览宴饮。王守澄拿女去引穆宗,便以陪奉太后游玩为名,密令内外命妇,后宫亲戚,各各华装服进宫去。

 穆宗也夹在众命妇队里,左顾右盼。看看那命妇个个都长成仙姿国,颦笑宜人,便也忍不住和她们轻薄调笑起来了,那班命妇,谁不爱亲近皇帝,因此在花前月下,闹出许多风故事来。

 内中有一位金吾将军的妇人曹氏,出落得最是美丽冶。横波处,魂意也销,她初次入宫,和穆宗相见,两人便深情默契。当夜穆宗便假着宫中宴饮为由,把曹氏留住在兴庆宫中。

 两人酒至半酣,便偷偷地避出席来,走到花深月静的地方,穆宗竟在一幅草茵上临幸了曹氏。

 第二天,曹氏辞别出宫,穆宗皇帝便赏她一箱珍宝,又封她为曹国夫人。从此,穆宗常常把曹国夫人宣召进宫去游玩,一进宫去,总是十天八天不放她出来,这曹氏生又是十分动。

 她在御苑中,爱好骑马。穆宗便替她在御堤上开一马道,夹路种着桃柳,软泥十丈,芳草如茵。穆宗皇帝跨一头栗马,曹国夫人跨一头银鬃马。两人并着马头,在马道上往来驰骤,笑乐相亲。一到春天。

 那道旁桃红柳绿,万花齐放。曹国夫人又打扮得十分娇,在花下徘徊着,望去好似天上仙子。

 穆宗又怕曹国夫人一人在宫中太寂寞了,便把王公命妇,一齐召进宫来,陪曹国夫人饮宴游玩。这御花园中,顿时绣带招展,粉面掩映。穆宗身在里面,‮情调‬打趣,十分快活。

 这是七夕良辰,穆宗皇帝亲御丹凤门,宣诏大赦。因博曹国夫人的心,便召人教坊倡伎,令在殿前搬演杂戏。众夫人夹在倡伎队中,往来笑乐。当时京师地方,有一个名娼叫杨雪雪的,也入宫供奉。

 只见她容光焕发,转侧动人。穆宗便当夜召幸了她,那杨雪雪还有一种动人之处,她的一串珠喉,婉转动人,且她唱的词意雅,尽是新曲儿。穆宗常携雪雪在花前月下,娇声歌唱,不多几天,那宫中妃嫔,尽传遍了她的歌词。穆宗问:“这歌词何人所作?”

 雪雪奏对:“是江陵士人元稹制的歌曲。”穆宗便把元稹召进宫来,拜为知制诰。却终陪侍在宫中,为雪雪制曲。当时有一位中书舍人,名武懦衡的,瞧他不起。一天,正是大热天气,各文武朝罢,与同僚坐阁下食瓜。元稹亦在座,懦衡见瓜上有蝇飞集,便用扇挥去之,且斥道:“适从何来,遽集于此!”

 同僚闻之失,元稹也满面羞惭,低头退去,但那时元稹因雅擅词曲,得皇帝的宠用。元稹又制一首《端竞渡曲》,献与穆宗,令后宫歌女五百人,齐声歌唱起来,娇媚动人。

 穆宗便命王守澄打造五十条龙舟,雕刻彩画,十分生动华丽。令小太监扮做各种鱼妖水怪,在水面上绕着龙舟,游行往来。

 到了端佳节,穆宗皇帝便带了六宫妃嫔,和各命妇夫人,驾临鱼藻宫,观龙舟竞渡,那五百名宫女,打扮得人人妖,个个娇美。齐趁着珠喉,唱起《端竟渡曲》来,婉转悠扬,从水面渡来,这时穆宗皇帝正与诸宫妃嫔传杯递盏,谈笑取乐,尤其和曹国夫人,十分关情。

 两人在筵前眉来眼去,履舄错。说到情浓之处,便不觉忘形起来,拉住曹国夫人的手,径向御苑中走去。

 那一群宫女,知道这位风天子的性格,便忙忙各人捧着巾栉盆盒,去跟在身后。看看万岁爷倚住曹国夫人的肩头,慢慢地走到花障子后面去。

 那宫女们也很知趣,忙齐齐的站住,屏气静息地候着,只听得曹国夫人的一阵一阵娇笑,和那万岁爷低声唤着爱卿的声音,度出花障外来。

 那班宫女,个个羞得红上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尽是抿着嘴笑。隔了半晌,那万岁爷才笑嘻嘻地拉着曹国夫人的手,从花障子后面转出来。

 便有几个宫女,上去拥着曹国夫人,走进更衣室去,梳洗沐浴,那万岁爷,自然有一班宫女服侍他。这位穆宗皇帝,专一欢喜玩外来的夫人命妇,那妃嫔宫女们,也看惯了。

 内中独有与曹国夫人,最是情浓。这曹国夫人,又是放诞风的,最爱围猎的游戏。穆宗皇帝也因宠爱曹国夫人,每到秋天,便亲自带领神策军,到骊山去打猎。又因伴着曹国夫人,给臣民看了不雅,便推说奉郭太后游幸华清官。

 待到了华清宫,便又撇下郭太后一人冷冷清清地住下,自己便和曹国夫人同坐着车儿,向骊山进发。两人住在骊山行宫里,整天整夜地游玩着,也不想回宫去,这一天,穆宗皇帝正带着曹国夫人围猎。

 那曹国夫人,柳粉臂,扎缚得和卖解儿似的,一匹银鬃马驮着,她要在万岁跟前显她的好手段,便往来驰骤,追兔逐鹿,十分快活,那位万岁也拍马跟在她后面,帮着曹国夫人追逐,忽有一神策军人,翻身落马。

 那匹马吃了一惊,便在围场中飞也似地跑。直冲到御驾跟前,那穆宗下的一头栗马,也大吃一惊,擎着前蹄,和人一般地直立起来。

 穆宗两腿失了劲,也从马背上直撞下来,正在这个时候,那匹溜了缰的马,竟向穆宗皇帝身上直奔过去,这时穆宗皇帝跌闪了,倒在地下,一时动不得。

 那匹奔马举起前蹄,直向穆宗的面门上踏下去,左右大臣,个个吓得脸上失,齐发一声喊,在这喊声里,忽然斜刺里飞过一支箭来,不偏不倚地中在那马眼上。

 那马也应声倒地,接着那曹国夫人拍马过来,轻舒玉臂,把万岁爷扶起来,原来这一箭也是曹国夫人的。曹国夫人本领高强,一箭救了御驾。

 穆宗皇帝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欢喜,便攀住曹国夫人的肩头,正要站起身来,忽然他手脚搐起来,顿时因受了惊吓,成了风疾。一团扫兴,众文武百官,保住皇帝的圣驾,回到华清宫中。郭太后看皇上只是四肢不停地搐,目定口呆。

 也不觉慌张起来,急急回至长安京城里,一面传御医服药调治,一面由郭太后召集大臣会议立嗣的事体。

 就中丞相李逢吉,一力奏请立景王湛为太子,那中书门下两省,和翰林学士等官,都纷纷上奏,原来穆宗在位多年,还不曾册立正宫。生有王子五人,长子湛,原是后宫王氏所生,当时封为景王。

 有许多臣子,纷纷请立长子为太子。穆宗便立景王湛为太子,册王氏为妃。这穆宗虽患了瘫痪之症。

 但依旧不忘记乐之事,每坐在一小车上,用四个小太监前后推拥着,一群美人,绕住了这位风皇帝,弹唱调笑。到十分动情的时候,便把这美人拉进小车去,四面窗幔放下,顿时笑停乐止,只听得车中低低地唤声,轻轻的笑声。

 直到尽乐极,才放那美人出来,穆宗皇帝最不能忘怀的,是那曹国夫人,这时把夫人留住在宫中,穆宗每夜宿夫人宫中。

 这样夜以继地伐之不休,任你是铁石人也要倒坏的,何况穆宗是多病之躯,早已支撑不住,神色败坏起来,郭太后看了十分心痛。

 想起宪宗在,服方士丹石,一时颇能见效。如今眼见这位穆宗爷精力不济,死在眼前了,便没奈何,令方士修炼丹药,与穆宗服下。无奈穆宗此时真已涸,元气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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