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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万岁爷传旨
 住在家中,依然做了待嫁的孤鸾,这一天,元士会因久不来王家了,在家中闷坐无聊,便信步至王府中来访问王承升。适值承升不在家中,这元士会是在王家走的人。

 他来到王家,自由进出,也没人去干预他。王承升这时,虽说不在家中。这元士会便走进承升的书房中去闲坐。身才坐下,忽听得玲瑽的琴声,从隔墙传入耳中来。

 这是元士会心中所好的,便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跟着琴声寻去。书房后墙,开着一扇月门儿,原通着后花园的。元士会和王承升琴酒之会,也常涉足园亭,所以这花园中的路径,也很熟悉。

 听琴声从东面牡丹台边度来,便也从花径转去,果然见那王小姐,对花坐着鼓琴。说也奇怪,王小姐的琴声,竟能通人心曲。

 有客在偷听琴声,她琴弦上便感动了,变出音调来。王小姐停下手,推开琴,笑着站起身来说道:“琴声入徵,必有佳客。”转过身来一看。

 果然见元士会远远地站在荼縻架下听琴。见了王小姐,忙上前来着地一个揖,笑说道:“小姐弹得好琴,小生偷听了。”王珠一眼看见元士会,一身缟素,便不觉问道:“元君宅上不知亡过了何人,却穿如此的重孝?”

 元士会见问,不觉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寒家的不幸,拙钟氏,已于去年亡过了。俺夫妇在,在闺房中调琴弄瑟,却也十分和好。

 如今小生记念着她。因此把孝服穿得重了一点,”元士会说罢,王小姐不住接着说道:“好一个多情的相公!”

 转又觉这句话说得太亲密了,便止不住把粉腮儿羞得通红,低着脖子,说不出第二句话来。元士会见王小姐左右有婢媪陪伴着。

 她又是册立过贵妃的,自己是一个男子,也不便在此地久立,当即告辞。回到家中,不知怎的,从此便坐立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他依旧假着访问王承升为名,跑到王府中去。

 那王承升正在家中,知好朋友多不见,自然有番知心话。王承升又见士会容郁郁,知道他是因新丧了子,心中还不忘了悲伤。便又用好话宽慰了一番。

 他却不知道元士会别有心事,一时不能如愿,因此面色抑郁,举止彷徨,只苦于不好向王承升说得。

 元土会自从先一天在花园中与王珠小姐相见以后,心中倍觉关切,他又是初次丧的人,正找一个闺中伴侣,解慰他的寂寞。

 这王珠小姐是他心中久已羡慕的人,又是一个妙解音乐的美人,叫他如何能不想,这一想,他和王承升朋友之情,反淡了下去,只一心向着那闺房中的王珠小姐。

 他每次到王家去,只碍着承升不能和美人见面儿,他一连到王家去了三五次,总是和王承升饮酒谈笑,屡次要把想慕他妹妹的话说出来。

 无奈他妹妹是册立过贵妃的,如今虽说退出宫来,但这个美人,因曾承接过帝王,已视同脔,还有谁敢起这个求婚的妄想。因此他言在口头,却不敢说出来。

 后来想得了一个妙计,每一早起来,他也不去随班上朝,只在王家大门外远远地候着。见王承升出门上朝去了,他便假意儿走上门去访问王承升,王家仆役回说主人不在家中,他便假意在王承升书房中俄延着候着。

 王家的仆役因他是主人的上客,便也不疑心他。这士会冷清清地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直到王承升退朝回家和他琴酒相会。

 如此连着又是三五天,王承升心中虽觉怀疑,却也不好意思问得。谁知这元士会一人坐在书房中,早有快嘴的丫头,听去传说与珠小姐知道。这珠小姐自宫中出来。

 早已把羞涩的情减去了不少。当时便扶着一个丫鬟的肩儿,出到书房中来,替她哥招呼客人,他二人原各有心事的,一谈两谈不知不觉各把心事吐了出来。

 士会觑着丫鬟不在跟前,那珠小姐正转过柳去,‮弄抚‬着琴弦,土会正坐在珠小姐身后,两情默默的时候。

 士会便忍不住站起身来,从珠小姐身后,耸身上去,把珠小姐的柳抱住,口中低低地说:“望小姐可怜小生孤身独自!每里想着小姐、快要疯癫了!”

 那珠小姐原也久已心照的了,当时便一任他抱住肢,只是拿罗帕掩住粉面,娇声呜咽起来,把个元士会慌得不住地小姐长小姐短唤着安慰着。

 又连连地追问:“小姐有什么伤心之处,告与小生知道?小生若可以为小姐解忧之处,便丢了小生的性命,也是甘心的!”

 那珠小姐见问,便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想奴原是珠玉也似洁白的一个女孩儿,自从被这臭皇帝硬把奴拉到宫中去,糟蹋了奴的身子,成了残花败柳,害奴丢了廉,破了贞节。

 到如今,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呢!”那元士会听了,却连连说道:“小姐只是如此说,在小生却只把小姐当作清洁神圣的天仙一般看待呢!”

 接着,士会又问:“听说小姐在宫中,深得万岁爷的怜爱,珠玉装饰,绮罗披体,为小姐又挑选数百个伶俐的宫女,终伺候着,又为小姐建造一座水晶楼。

 如此恩情,小姐亦宜知万岁的好意,却为什么定要辞退出宫来?”珠小姐见问,却不觉动了娇嗔,伸着一个纤指儿,不向元士会额上轻轻的一点,说道:“亏你自命风雅的人,还问这个呢!

 你想这庸人俗富的地方,是俺们风雅的人可以住得的吗?好好的一个女孩儿,一入了宫廷,便把廉也丢了。

 大家装妖献媚,哄着这臭皇帝欢喜。有不得皇帝临幸的,便怨天尤人。便是盼得皇帝临幸的,也拼着她女孩儿清洁的身体,任这恶的皇帝玩去。做妃嫔的,除每打扮着听候皇帝玩以外,便是行动一步,笑谈一句,也不得自由自在的。你想这种娼般的模样,又好似终关锁在牢狱中的犯人一般。

 这种苦闷羞辱的日子,是我们清洁风雅的人所挨得过的么?”珠小姐说着,不觉得愤愤地,粉腮儿也通红,柳眉儿也倒竖起来了。士会在一旁,听一句,不打一个躬。

 又听珠小姐说着:“奴如今是残破的身子了,只求嫁一个清贫合意的郎君,一双两好地度着光。便是为乞丐,也是甘心的。”珠小姐说到这里,竟把女儿们的臊也忘记了。

 元士会便乘机上去拉住珠小姐的玉手,涎着脸,贴着身儿,说道:“那小姐看小可生勉强中得选么?”那珠小姐一任他握住手,只是摇着头。

 ***王珠小姐到此时,百折柔肠,寸寸断。士会见了如此美人,如何肯舍,便连连地追问,只听王珠叹一口气说道:“相公已太晚了!

 俺当原是好好的一位千金闺女,莫说人家羡慕,便是俺自己也看得十分尊贵的。如今不但成了残花败柳,且已成了一个薄命的弃妇,谁也瞧我不起了。

 莫说别人,便是俺哥哥,从前要劝俺进宫去的时候,便对着俺妹妹长妹妹短的哄着俺。如今见俺出宫来了,便也把俺丢在脑后不理不睬了。

 如今谁来亲近我的,便也得不到好处。”士会听了,便说道:“我也不问好处不好处,我只觉小姐可爱。我爱小姐,也不是从今天起头儿了。当时只因小姐是一位黄花闺女,我又有一位房在着。

 如今我子已死了,小姐又不幸出宫来,飘零一身,我不怜惜小姐,还有谁怜惜小姐呢?我不找小姐去做一个终身伴儿,却去找谁呢?”王珠小姐说道:“你可知道俺出宫的时候,万岁爷传旨,不许俺再嫁与士宦之家,只许拿俺去配给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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