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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是告诉外婆事
 体征监测仪上显示的呼吸频次和心跳次数、血氧含量都与正常值有很大的偏差,她的呼吸显得困难而又沉重。我端过一把椅子挨着她的病坐了下来,双手握住她的左手,只有这只手上没有检测仪器和输管。

 她的手布满了褶子和老茧,干黄、枯瘦、冰冷,脉搏在微弱地跳动着。我想用我的双手捂热她的手,恍惚间我错以为这样可以把我旺盛的生命力传递给她,但我马上又清醒过来,知道这种做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医生说过对此症状有两种治疗办法,但我心里清楚,以县医院的条件和水平,根本无法挽救外婆的生命。保守疗法是等死,开颅手术是找死,医生虽然没有明说。

 但他说话时躲闪的眼神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他没有信心,甚至是没有能力。距离这里180多公里之外的杭州有几家大医院可能有办法。

 但现在已是神更半夜,他们来不了,我们也不敢贸然把病危的外婆送过去。我只能等天亮时分给涂晓峰打电话求援,他门路广、朋友多,说不定他有办法能把杭州大医院的专家请过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等一途。

 而外婆的病情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我在“庆丰公司”可以说呼风唤雨,说一不二,连涂晓峰和杨元庆哥两都对我躲躲让让,深怕我不高兴。很多事都由我拿主意,员工们对我更是唯命是从。

 那种居高临下的成就感令人陶醉痴。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件事的成败,一个表情就能决定一个员工的命运。

 好在我比较自省,知道主次之别,从来不僭越,也不用权利,所以那哥两对我比较放心,员工也对我十分尊敬佩服。

 实在遇上我摆不平的事,自然有涂晓峰和杨元庆哥两出马替我运作、摆平。一度我认为自己能力超强、无所不能,事事出手必是马到成功,无往而不胜。

 可是今晚面对自己的亲人…外婆的病情,我却束手无策、六神无主。望着外婆失去血的脸,我感到她的生命正在迅速枯萎,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她逐渐离我远去而无能为力,一股巨大的挫折感和无奈一下子就把我几乎击倒,我的自信心在迅速坍塌。

 我把外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老人家的枯瘦的手上。

 外婆年纪轻轻就因为外祖父的去世而守寡,她为了不让自己膝下的一对儿女受人呵斥,一直没有再嫁,她几乎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将妈妈和舅舅抚养大,看着他们各自长大成婚有了家庭,又帮着妈妈和舅舅把我们这一代拉扯大。

 她对我们兄妹和舅舅家的一双儿女一视同仁,没有亲疏之别,她的慈爱和坚韧早已渗透在我们的生命里,与我们休戚与共、生生相息,她看着我们茁壮成长。

 但我们却只能看着她垂垂老矣。现在我们也长大成人,有能力孝敬她老人家,她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到有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顾不上擦去眼中的泪水,回头一望,原来是我的父亲。

 “小伟,刚才我和你的舅舅又问了医生,他们说了实话,他们没把握救治你外婆。你快想想办法,你有能力和人脉,救救你的外婆。你知道我们老贺家欠她老人家太多,就算爸爸求你好吗。”爸爸也是老泪纵横。

 爸爸是东北人,他和妈妈相识于北大荒的建设兵团,二人在东北成亲之后生下了我。是外婆不舍得把妈妈丢在遥远的东北,在我两岁时,她亲自求人托关系把我父母调回来。

 当时我父母身无分文、片瓦不存,是她留我们和她住在一起,帮衬着父母找工作、建房舍、拉扯我们兄妹。

 她的这份亲情和恩情父亲忘不掉,我们兄妹也永远不会忘记,我想这也是妹妹听到外婆病危就一下子昏倒的原因吧。

 我抹去脸上的泪水,强自打起精神安慰父亲道:“爸,您别担心,天一亮我就给我杭州的哥们打电话,让他们把杭州大医院的专家尽快请过来,外婆会没事的。贺怡现在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你妹妹已经醒过来了,你妈妈和小高他们在陪着她,她没有啥事。”听到妹妹没事,我心头稍感轻松一点。

 我就这样彻夜守候在外婆的病榻前,妹妹后来也不顾身体沉重,也赶到病房守候。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让我倍感压力巨大。我几次摸出手机想给涂晓峰打电话,但我也考虑到这时候打电话会影响涂晓峰的休息,即使他不嗔怪我,但他也没办法在半夜找来专家,一切只能在天亮了以后再说。

 在早晨6点多,没等我拨打电话,小陈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他询问我几点能赶到郝明的家乡宁波市。我在恍惚与疲倦中说了外婆的事,直言自己现在已经无暇他顾,只能过几天再说去宁波的事。

 小陈很有心眼,问清了我的难处,他在电话中迟疑了一下说道:“贺总,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合适人选推荐给您,只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小陈,这个时候我是用人之际,你只管说。”我急切地说道。

 “郝明,您的同学郝明。”小陈用肯定的口吻回答我。我恍然醒悟,郝明是出色的外科医生,他有一个“郝一刀”的绰号,年纪轻轻就大名鼎鼎。

 但他现在刚出院,有一个恶又无时不刻在觊觎他的子和财产,而他的子陈静偏偏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在小陈发来的那个录音文件里,我清清楚楚听到刘宇飞还让妇媛媛继续去勾引陈静。

 郝明这个时刻赶过来,岂不是正好给那几个无之辈留下可趁之机?不能,决不能劳烦郝明,再说我也不知道郝明做过开颅手术没有。我只好不无遗憾地否决了小陈的提议,嘱咐他好好守在那里,不要擅自离开。

 我挂了与小陈的通话,马上就给涂晓峰打电话,涂晓峰是在睡梦中被我惊起的。我向他说了外婆的事,涂晓峰听后满口答应我,他现在就起行动找人,一定会在中午之前亲自驾车把专家送到这里。我知道他的能力和人脉,又听到他说要亲自出马张罗此事,我的紧张心情才略有缓解。

 但在上午9点半左右,我给涂晓峰再次打电话才得知他们的车堵在G104国道上动弹不得,因为公路上出了车祸,警戒严封路正在处理交通事故。

 外婆遭此大难,却又偏偏赶上了这等事,难道老天真这样绝情吗?屋漏偏早连雨,这就是我现在的唯一感觉,我简直快要绝望了,正在我和家人愁眉不展,急的团团转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我:“贺总,你看我领着谁来了?”

 我转过身,将目光越过围守在病前的家人,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小陈,他这个时候不遵从我的吩咐在宁波好好守着却跑到这里有什么用,真是上添乱!

 我心情本来不好,正要向他发作之际,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小伟,是我来了。”接着一张清减、英俊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患难之、亲如兄弟的同学…郝明。我惊愕地看着郝明,恍然之间有种做梦的感觉,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赶来的?一夜未眠,心情急躁纷的我嗓子干哑地说道:“郝明,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赶来?”

 “是你的助理小陈找到我的,也是他告诉我外婆的事,我就坐着他的车赶到这里。”郝明面带着微笑回答我,接着郝明分开目瞪口呆的众人,缓步走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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