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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神情有点彷佛
 我稍为对此事安心一点,但这次不能跟素儿吃饭相聚,总有点怅然若失,平时没找她,总想到下次验厂便可以见到她,但今次想到已通过验证,再来验证可能是半年或是一年后,而且今次相聚的时间很短,总好象欠缺什么似的。

 在她走前,我拉着她:“过了旺季,回到香港,我一定会约会你。”她笑了笑,便说:“等你啊!”回厂后。

 看到阿萍,才忽然记起,怎么刚才像是忘了她?我跟素儿一起时,是否应该有点歉疚吗?过了两个星期,验证终于通过,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当然志哥便显得不是味儿,但无可否认,我说的话比前更有力,就连阿廖亦没如前般对我敷衍了事。

 阿蕙仍然帮我处理日常的追单、仓存,亦兼顾着阿萍的文控,她比前更努力的去做,但奈何她如何努力认真,我还是没法子为她过了试用期后争取到调整薪资,反而阿成却有些微调整。

 而阿萍更可争取到房屋津贴。这晚我们如常开生产会议,忽然电话响起,是医院打来的:“方小云出了点状况,请马上来医院商讨。”我着阿萍帮我主持会议。然后马上找阿蕙一起去医院。

 ***折腾了一夜,小云终于稳定下来,走出医院时,已是深夜,我们才可松一口气,甫上车,阿蕙终于忍不住靠着我哭起来,我明白最近无论是小云的事、工作上也让她透不过气来,每件事都像已走进死胡同。

 她更告诉我她最爱的妈妈刚于上周中去世,而且不能赶回见最后一面,令她内疚不已,及至回到宿舍门口,她仍是伏在我肩上不住地哭,我也明白一个人在外打工的苦处,于是把她送到阿萍的新家,让阿萍陪她一晚。

 “朴哥,谢谢你啊!小云的事常麻烦你,也花掉你不少钱。”“也不是为谁,只是那天是我叫她出去避一会,所以我一定要负责而已。”

 “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我打算过年后便呈辞,朴哥,希望你明白,现在在这里工作蛮难受,尤其是你不在的时候,他们的说话可以很令人难堪。”

 “如果真的觉得难受,我不会勉强留你,我也老实说你在此间前途不大,自从上次那事后,我已曾多次为你争取加薪,但都不获批准。我会帮你留意一下,如有其它相工厂请人,我会推荐你,不用担心。”

 “我也看出老板对我的态度很差,所以才萌生这念头,届时如果许可的话,也许会带小云回乡。”“如果决定辞工,我会藉意辞掉你,那便可以立即补发薪水给你,至于罚款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弄妥。”

 (大陆工厂的薪水大都是要积60天或以上,这是劳动法不许可的,可能对于未曾在大陆工作的人会觉得很奇怪,但由于大陆工人的很大,所以这是惯常的行政手段。

 而被辞掉通常是因为犯了严重错误,才会被裁,一般会扣掉50-100作为犯错罚款。还有另一种就是押金。

 就是进厂时要付押金,然后到一定时间,一般是3个月至6个月不等,才能取回押金,有时他们会藉词说这是工衣费或陪训费用,不予退还押金,这对于初从乡间来打工的人做成不少的负担)我让阿蕙休息两天,好等她多点时间收拾心情和照顾小云,我也着阿萍这几天多看顾她,看得出她情绪比较低落。

 周末终于可以回到香港,不知是否心存内疚,总是鼓不起勇气去约会素儿,但又想知她的近况,终于还是打了电话给她。

 她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告诉她只是向她问好,并谢谢她皇恩浩,让我们获得通过,然后东并西凑的胡扯,竟然谈了个多小时,我答应她有空一定会约会她。

 在这一刻我真的有这个打算。回来这两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以前总是埋怨在香港工作时,没一天可以好好休息,怎知回大陆工作后。

 原来香港才是休息的地方,这两晚睡得很香甜。星期一大清早便又要准备回厂,刚到火车站时,收到阿萍的电话:“朴哥,麻烦了,我跟阿蕙一起上班,回厂后。

 看到所有工人聚集在公告版附近,有些人对着阿蕙指指点点,我们走过去看时,发现公告版上贴了你和阿蕙的照片,照片中她伏在你身上像在…吻你…”“我们哪有做这些事?”“我知道,阿蕙都知道没有。

 但照片旁边附注了很多写得很难听的注释,我已请了门卫把它拆下来,但他说是阿宽要贴的,他们不敢拆下来。”我这时气得有点不知所措,电话中传来阿萍仍然气急气坏的说道:“更大问题是阿蕙看到后,立即掩面狂哭。然后便跑了出去。”

 “你跟阿成回去上班,我现在正赶回来,再想办法!”回到厂后,我气冲冲的找阿宽,但她却请了几天假,我着门卫把那些照片拆下来,晚上下班后,我跟阿成,阿萍四出找她,但一连找了三晚,都没有她的踪影。我们试图找她的同乡致电到她家里,看看她有否回去。

 但都是说没见过她,我们开始担心她的安危,只是祈望她念在小云,会苦捱下去,最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总,这地方中我认识的最有权力的人,我托他帮忙找阿蕙。陈总还笑说他成为了我的寻人中心。我们这几天工作时,都很担心。

 也不知应否盼望陈总给我们电话,直至失踪后的第五天,陈总终于找我:“朴,我们刚在山上找到一个女孩子,但不知是否你所说的那人,来xx医院一趟吧!”我心也凉了一截,但仍支撑着跟阿萍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陈总带了我们到停尸间,我们见到前几天仍然俏丽纯真的脸孔变成紫青,看了便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生人的颜色。站在我旁边的阿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啊!不要玩啊!”“起来啊!阿蕙!起来啊!”“阿蕙,起来啊!不要睡着啊!”“起来啊!你不是说要照顾小云吗?我不会替你照顾她的,你起来啊!我们不是约定一起到香港找朴哥吗?起来啊!”阿萍歇斯底里的去摇阿蕙的手,我把阿萍拖开。

 她花很大的气力去把我挣脱,我连忙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在我怀里仍然不停挣扎,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陈总见到我们这情况,便待负责人把阿蕙的尸首放回。“你们要小心一点,因为有工人死掉的话。

 尤其是自杀,会为厂带来很大麻烦,可能会有公安来侦查,会召来各部门人仕,要小心回去处理,要不然可能会被封厂。”事实上,我当时真的听不到陈总说了什么,耳朵只是嗡嗡声,另外亦要照顾仍在哭叫的阿萍。

 那时候根本是无意识的跟着陈总,陈总把我们送到阿萍的家,我甚或忘记了跟陈总说声谢谢。阿萍无力的坐在沿,我只是坐在她旁边,没有话去安慰她,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和头发,偶尔把她抱入怀中,只感到她仍然不停的颤抖。

 这时的她是多么的柔弱。结果整夜我们都只坐在沿,没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她是否怪我。

 但自己的心理上却在责怪自己,阿蕙的死可说是我一手造成的。招聘她,负责采购,小云出意外,致死的那张照片,全跟我有关,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开

 我打电话给陈总,请他把小薇接来,我真的不放心把阿萍一个人放在这里,等小薇来到,我叮嘱她代为照顾阿萍,便回去上班,甫进工厂,便见到志哥开心地走到我旁边:“阿朴,月底结婚,届时早点来吃喜酒!”

 “你马上死了,我会来殡仪馆喝你的喜酒,不知所谓!”这时,背后听到声音:“朴哥,小心…”当我看到时,阿萍手中的一把刀着阿志的身上,我连忙拖开阿萍,这时刚上班的阿国亦冲过来,把阿萍拖着。阿志的衬衫已经染满血红色。

 ***想了很久,究竟是甚么原因令我又回到大陆工作呢?我想是因为陈总…这半年间跟素儿发展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旅程中,我们相敬如宾,偶尔会做做,然后相拥而睡。我们互相照顾、关怀、扶持。

 但…就是欠缺了一份去承诺的冲动。回来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有时会互通电话,但却提不起精神去见见面,我们陷入于胶着状态。跟小薇联络,接到我的电话,她兴奋不已,说大家都很挂念我,要我快点回去探望她们。

 趁着尚未开始找工作,便回东莞看看。到了东莞,从前种种悲与喜一一浮现眼前,拨了一通电话给阿萍,那边传来电话号码已过期,即是说她那支号码已经停用,不知她近况如何呢?

 到了小薇家,除了小薇和小云外,陈总和小娴都来了,阿芳年底时已回乡结婚,现在已有了3个月身孕。

 而陈总和小娴则继续他们的同居关系。小薇比前长高了,长得亭亭玉立,她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电脑的初级课程已经完成,学懂了一般的文书处理,现跟小云一起进修英语会话。小云仍如以前般矮小,她神情有点彷佛,小薇说自从她知道阿蕙已死,间歇地都会有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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