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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是主动帮
 小娟自己都在舞厅吃这碗卖身的饭,又哪有什么能力安排她,就任由她找了几个饭店端盘子鞋店卖货的活。

 奈何这姑娘自小生长在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办事都不尽如人意。到后来小娟其实也是有心让她多赚点钱又不累,不知怎么做通思想工作就带来了舞厅,乡下丫头见识少,从小又缺乏正确的三观教育,初来乍到,难免被城市中的灯红酒绿纸醉金冲昏了头脑,更何况她有自己的打算。

 “姐…我其实在家有对象…”琳琳红着脸,吐吐的说:“他家穷,我妈说啥也不同意…”“那他呢?跟你一起出来没?”“没…他爸身体不好…家里地没人种…我寻思多赚点钱,将来…我妈就不能难为咱俩的婚事了…”

 李秀玲哦了一声,脑袋里忽然转过弯来,所谓黄花大闺女云云,大约是自己多虑了。周向红给大壮收拾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经过老赵一事,她常常一个人在家里,一坐就是半天。抵制拆迁的喧嚣,从窗外一接一的涌进来。

 前些时候,街道组织了一些人,挨家挨户的做工作,楼道里常能听见敲门声,紧跟着就是斥责和谩骂,大约安大妈之还会动那么几下手,社区那几个不知道什么门路调进去混正式编制的谁家媳妇很是吃了些亏。

 最近这两天倒是不怎么来了,只是小区里莫名多了些气的家伙,住户们在楼前屋后私搭建的小棚子也不时惨遭毒手。

 后楼那个喜欢捡废品的老冯头天天站在胡同口哭诉。据说前天半夜,安大妈家的门前被人丢了一堆臭烘烘的生活垃圾,早晨对门的邻居出来,差点没被苍蝇给顶回屋里去。

 前后几幢楼的居民在安大妈的咆哮声中度过了整整一天,而后其自然又在小区里巡回发表演讲,誓同黑恶势力斗争到底,然而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幸和坎坷,最近给她的鬓角又平添了几丝白发,眼角和额头的皱纹也加重了些。人呐,活着真难。月经是彻底没有了。

 她最近几天一直感觉道干涩,还时不时的有些瘙。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源于内分泌紊乱,她焦躁、压抑,总觉得不上气来。

 但这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或者说并不重要。无论如何,人都得活着,而且往往并不是为自己而活。这个家需要自己,因为媳妇已经舍身冲上去了,想到媳妇,她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那是个好姑娘,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么想。大壮踏实,李秀玲贤惠,虽然大壮他爹走得早,但这个家原本应当是幸福、和谐的,尤其后来又添了乐乐。

 然而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她觉得这一家子的人,仿佛都浸一个粘稠腐烂的漩涡里,慢慢的往下沉。

 她慌乱、愁苦,凭着本能想要抓住些什么能维持下去的东西,至少是维持吧。可老赵的事又重重在她心头踏上了一只脚。如果时光可以倒,周向红甚至想从未认识过老赵,那样,也许他还会活着,也许会认识另一个人,安度晚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逝者已矣,徒余生者悲,想到老赵,她又想起大壮他爹,而后是大壮…这些天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在翻腾,漆黑如墨。

 难道,是自己克了他们…几声敲门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不可能是李秀玲回来了,她有钥匙,从来都是自己开门,也不太可能是跟拆迁有关的什么人,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家。周向红知道,人家有登记的,在一干群众堆里,如今自己家算是配合政府工作的积极分子。

 就连砸玻璃都不会误伤到自己家,她疑惑着,还是走过去,贴着门问了一句:“谁啊?”“是周向红家么?”门外的男声略有些闷:“麻烦开一下门,有个朋友托我来转告一些关于赵振平老先生的事。”

 听声音是个陌生人,她趴在门上又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那个男人说完话就再没发出什么声音。

 周向红原本是不想开门的,但赵振平三个字让她了心神,赵振平就是老赵。关于他的事,无论是什么,似乎也都不适合隔着门让人在楼道里说。手鬼使神差的按在了门锁上,等到她回过神来,门已经开了。周向红忽然觉得不妥,连忙又想把门关上,但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经伸进门,牢牢的抓住了门边。

 而后,门被拉开了,一个肤有点黑的胖子一步就迈了进来:“嗯,看来是没找错人家哈…”胖子大约四十左右,长的五大三,大脸盘双下巴,腆着个烧锅一样凸起的肚子,穿一身花里胡哨的半截袖和大短,胳膊下夹了个黑皮包,呼吸间发出一种轻微的嘶嘶声。

 周向红诧异的伸手拦了一把:“哎哎,你谁呀?你怎么就进来了?!”胖子没搭腔,只是自顾自的往里走,周向红伸出来阻拦的胳膊,对于这胖子的体重和力气而言轻飘飘的,仿佛丝毫起不到什么作用。

 后面还跟了个梳着板寸头的男人,也就二十多岁,黑背心大短,一身腱子块儿,跟着也进来了,歪着脑袋看了周向红一眼,说不清是个什么眼神,从嘴边“嗤”了一声。

 周向红一把抓在他的胳膊上:“你们是谁啊,我没让你们进来!”板寸头一抖肩膀甩开了她的手,探头探脑的也走了进去,四下张望了几眼:“强哥,这家可够穷的啊!”周向红哎了几声,见没人搭理她,不得不转身跟着走进屋,她倒留了个心眼,只是虚掩上房门,并没有锁。

 胖子走到客厅墙边,往椅子上一坐…那椅子立刻嘎吱一声…呼出口气儿来:“大姐,门关上吧,外边再没人了。咱要说的事儿,估计你也不能愿意让邻居听见。”

 周向红站住,硬着头皮答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就这么说吧,我家爷们一会儿该下班了…哎你别过去那屋!”

 板寸头硬是顺着卧室门往里瞄了瞄,又抻头往厨房看了一眼,这才转过身来,抱着膀子斜靠在墙边上,面色不善。

 胖子把夹着的包拿下来,丢在一旁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又从兜里掏出盒烟来,先自己点了,又甩了一给板寸头。

 等到他也点上,这才吐出个烟圈,上下打量着她,皮笑不笑的说:“你就是周向红吧…兄弟我也不是让人忽悠大的,你家哪还有什么上班的爷们了。”

 窗户是开着的,虽然风不大,总算能流通起来,把屋里的烟气带出去,但周向红的汗,却一下子怎么也干不下来了,她语气里多了一丝颤抖:“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话快说!”“这是我们强哥。”

 板寸头在周向红斜后方说到。胖子又了口烟:“赵振平老爷子,你认识吧。我们哥俩今儿就是为了他的事儿来的。”“我…不太…”周向红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不?”胖子乜着眼看周向红,嗤的笑了一声:“不都能睡一起去,要是,还不得生个孩子啊!”板寸头在后面也是一乐。周向红脸色一变:“你可别胡说啊!我告诉你,有事赶紧说,要不…我可要喊人了啊!”“嘿,我们什么也没干,喊呗,看看是谁脸上不好看。”“你们随便就跑到我家来…”“那门可是你自己开的。”

 “你…”周向红一时气结,却也知道自己目前处于劣势,语气不由得又软了些:“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没什么,我呢,不喜欢绕弯子,就直说了吧。”胖子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睡不睡的,我也管不着。

 赵老爷子没了,这事儿你知道吧…哎,我也不管他怎么没的…”他朝周向红摆了摆手:“但是老爷子走之前,从银行取了点儿钱出来…是给你拿走了吧?”

 “什么钱?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胖子是如何得知那笔钱的事情,但周向红明白,这种情况下不能承认这事儿。

 老赵当初拿那笔钱,是主动帮她,可如今他人已经走了,旁人哪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更何况老赵的儿女并不待见她,搞不好这胖子就是受了他们委托,来讨要这笔钱的。

 倘若自己手头宽裕,其实还真就应该把钱给人家送回去,但家里如今的经济条件,别说三万。

 就目前仅有的一点,还是儿媳妇舍了名节挣回来的…她倒是还不知道李秀玲已经彻底卖了身。胖子笑着拿手点点周向红,又摸过烟盒点上一支。

 板寸头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把周向红吓了一跳:“少他妈废话!你跟我强哥说话老实点!”“哎,小国啊,别吓着你周姐…”胖子转过脸来看着周向红:“这事儿呢,恐怕你不承认可不行。

 赵老爷子临走前两天取的钱,那段时间就你跟他接触过,你俩的关系又不清不楚的。不光是钱,他还托人帮你办事来着,对吧。”胖子猛嘬了口烟:“兄弟今儿来没别的事儿,你把钱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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