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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许俩随行
 干咳两声,还是忍不住问:“梁家婊虽是尤物般的身段,相貌也不差的,毕竟年纪老大不小,还能是人事不知的雏儿么?我瞧着是真不信。听说当年在平望。那位十七…”

 那人笑起来“不过是恶意中伤罢了,当年军营里有人偷窥她沐浴,同伍连坐,几个大活人给死了。

 吊辕门风干腊,她那个爹啊,就差没给挂上金锁,公子说她能不是个雏儿么?”俞心白松了口气,亦发神往,笑道:“既如此,待我好生享用,也给师父您老人家尝尝鲜,解解气。我爹说梁鍞外号梁剥皮,待人刻吝,嫉贤妒能,师父如此大才,料想没少吃苦头。

 新仇宿怨,好生往那里清一清,多与她一些不妨。”“那就先多谢公子了。”风里,傅晴章五绺长须逆风飘扬,衫摆猎猎,仍是一派笑意温煦,如送春风。

 ***梁燕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回神时,她牵阿雪钻过车环空隙,应是特意拣了没人的一侧,此起彼落的人声马鸣都在前头远处。阿雪衣着齐整,丫髻是重新绑好的。

 那怪人武功再高,总不能连女人活儿都精通,她确信阿雪的头发是出自自己之手。傅晴章和俞心白的对话持续了一阵,内容不堪入耳。

 唯一堪称收获者,就是听到了行动的时间和细节,他们打算在执夷下手,所投的旅驿乃傅晴章一手安排的黑店,夺宝劫方便得很。

 入城后众人松懈,食水中下点蒙汗药,还不是手到擒来?俞心白垂涎她的美,不惜铤而走险,傅晴章却不同。

 他似乎认定密匣藏有一部失传的奇宫秘笈,练成其中的武功,将使他“嵧浦拳剑第一”的名头更上层楼,得以傲视央土,问鼎天下。

 白马朝的崛起,预示了今后将是武家的天下:不惟太祖武功盖世,开国三杰中“刀皇”武登庸、“虎帅”韩破凡俱是绝顶高手,得势如嵧西任家,也得把次子送去学剑。

 别提遍布朝堂、几乎掌握文官系统的四郡集团,有多少人是出自东海的武儒宗脉…毕生纵横商场的俞老爷子,明白自己这局是输在落子之先。

 扶植照金戺的傅晴章,乃至让爱孙拜师修习拳剑,岂止亡羊补牢,更有急起直追、后发先至的深刻寓意。天下本没有好相与的赏识,傅晴章被得兵行险着,也就不奇怪了。

 此事没打算大张旗鼓,药倒梁府一行,俞心白须占有女郎自不待言,傅晴章则起出密匣,着人开匣取书,照样伪造一份,再将赝品放回,封匣如故,仍送往白城山。

 所需开锁巧匠与赝造高手眼下已在执夷,只待东风至。顾挽松前朝降官,朝不保夕,不足为虑。

 但照金戺和嵧东俞氏家大业大,不比亡命之徒,可不能抢了东西就跑。让俞心白染指梁燕贞,非是徒逞荒

 而是这番谋划需要一个不会背叛的头面人物配合。占有了梁燕贞,许以明媒正娶之类的虚辞,凭她个破落门第的孤女,能飞了不成?而执夷城旅驿的小小曲若无牺牲,亦不合情理。

 蒙汗药效力一退,众人将发现傅门主因内功高强,早一步苏醒,力战之下杀光了凶悍的匪徒,与他并肩作战的梁府总管“拦江铁锁”李川横则不幸成仁,令人扼腕…

 按俞心白的意思,现在怕得多死一个叶藏柯了,要不再杀几名家丁,或让随车的那老妪和丑新娘一块陪葬,弄成先后杀的模样,也好藏叶于林。

 这一串恶毒的铺陈在女郎脑海中飞转着,以致与怪人在何处分手、有无探问来历…连怎么走回的梁燕贞都忘了,但这本非是此际之重。

 小叶见她俩回转,喜孜孜上,被梁燕贞拉进帐里,凑近吩咐:“找川伯来,别惊动其他人。”微带汗的幽香钻入鼻腔,分不清出自女郎襟里或口中,不脸红心跳。

 梁燕贞蹙眉松手,没拿准要不要斥责他,被阿雪一拉衣角:“小姐看。”帐中灯火通明,居间围起几座屏风,占据了大部分的区域,两只衣箱只得并置于外。屏风上飘出雾气,窜往帐顶的天窗烟道,梁燕贞才发现帐中较平时更暖。

 “这是什么?”一绕进屏风,赫见那口坏了的衣箱里盛满热水,地盘上掘好的炉坑里,还有几枚烤黑了的石头,原来叶藏柯不约而同地用上林中怪人的法子,弄出一盆热腾腾的香汤浴来。

 那衣箱质地坚实,是胶合之后才镶的包叶,竟不漏水。梁燕贞俯身捧掬,稍烫的水温正是她偏爱的,手掌泛起淡淡的胭脂

 便只这么一捧,已舍不得离开,改口道:“让川伯晚饭后来见我,莫惊动照金戺的人。饭我不吃了,你带阿雪去罢。”

 叶藏柯知小姐不受到打扰,要尽情享受热水浴,也不枉他一番布置,忍着欣喜之情点头,牵着阿雪退将出去。

 临走前阿雪冲她一招手,梁燕贞本能弯,小鬼冷不防了颗物事到她嘴里:“小姐吃糖。”梁燕贞本吐出,一含果然甜滋滋的,又凉又滑,只是咬之不碎,又没香味。

 以饴糖来说,甚是单调无趣。女子嗜甜,梁燕贞也不例外,只白了叶藏柯一眼:“别净给他糖吃。”含着糖珠也不好说话,不再念叨。

 少年心尖一吊,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眼儿轻抛,魂都快飞了,一迳傻笑,与阿雪双双被女郎撵出。梁燕贞没心思理他,满脑子都是林间所闻。傅晴章不会在今夜下手,还有时间思考对策。

 直接翻脸或走人皆非良策,真要闹僵了,照金戺不仅人多势众,武功也远胜己方,府内诸人除了她与川伯,其余皆不足恃。叶藏柯忠忱可表,料想不致临阵背叛。

 但也只是多添冤魂而已,无益于扭转局势,她听帐外的跫音远去,将帐门上下系绳绑了死结,以防有人潜入。

 迳褪鞋袜走入屏风,得一丝不挂,将衣裳全披在屏风顶,掬水细细洗身子,适应了水温,好整以暇坐进“浴箱”屈膝滑坐到底。热水漫过颈颔的瞬间,女郎忍不住呻起来。

 梁燕贞在女子中算是身量高,一双浑圆的大长腿更是英风飒,鹤立群,但女郎对自己的身材始终都不满意。

 长年骑马练武,使腿股极为发达,偏偏生就薄皮鸭梨似的丰,一经发育,股如吹气般膨大,简直没完没了。

 女郎只好安慰自己,把腴练成肌,也就是了,六岁习武至今,练得像缅钢一般,掐不出半点余赘。

 小腹平坦,毋须用力便能看出肌束线条,且不是棱凸如板甲、硬梆梆的那种,起伏滑润,分外人。梁小姐很是满意,每每揽镜,自己都觉好看。腴大腿练成了肌

 毕竟还是,恁是浑圆结实,旁人总不能伸手一试,但见其肥硕如桃,裹出裙布,人后不知惹来多少污语辟,都想从身后弄她。

 这几年家门破落,得她从杆鞍头移开目光,留心起其他女子的衣着体貌,才明白自己得尽天眷,有双又细又长的足胫,遑论两只呼呼的白皙小脚。

 老天爷额外给了这等好处,好在隐于靴内少人见得,不致令普天下高头大马的大脚妇人扼腕。世间有好便有坏,梁燕贞心想。有双长腿,活该在箱里伸不直。

 女郎闭目枕着箱缘,热气缭绕的水面浮出两大两小四座山峰:小的是膝盖,此处皮肤本就极薄,酥红中微带点淡淡的橙子,光滑得不见一丝孔。

 膝盖若是小丘,前那两座简直是突出海面的万丈绝崖了,形势险极,浑圆满的峰形如瓜实,白皙的球上透出淡淡青络,直是人以坠。

 她间偏左处有颗小痣,小如针戳,浑圆完美,并无瘤凸,像是以墨巧手一点,在泛红的雪肌上格外显眼,却没有美玉微瑕的遗憾。

 除了精致讨喜,更有一丝勾人似的俏皮,直想以口相就,尝一尝是何等滋味。梁燕贞仰起头,以指尖轻抚着,在想像中的位置,她一直没留意这里有颗痣。可能是平滑之故摸不出来。

 只能目视辨别。十年前想必更加细小,那时也不爱照镜,是那人说起她才知道的,他放肆的舌尖触感一瞬间掠过脑海,女郎雷殛似的一酥茫,慌忙坐起,哗啦啦溢出大把水去。水下白皙的身子被箱底朱漆映得分明,覆于丘的乌卷细茸在波纹光影中轻着。

 还有一缕稀似的无漏出桃谷。薄浆虽透明得不带一丝杂异,但明显较清水更稠,光线折间无所遁形,坐实女郎的绮想,留下一股心猿意马的之证。

 梁燕贞红透耳,分不清是羞怒或困窘,抑或是香汤所浸,伸手一捞,掌中水果有几分腻滑,握拳甩出“哗啦!”泼上屏风,淅沥沥了满地,好在不是披衣的那一扇。

 她很久没想过他了,偶尔想起,也只有满满的悔恨而已,她一直很清楚:阿爹的前程,早在她把身子交给那人时,便已毁了个干净。阿爹征伐南陵是戴罪立功,那是果,而不是因。

 李川横、傅晴章以为此举是皇上为翦除先皇势力,所布的一个局,胜固无赏,败则必死,力主推辞,因而触怒梁鍞,不许他俩随行,意外保住性命。

 傅晴章在林涧旁安抚俞心白之语,不幸全是谎言。俞心白听闻的不是蜚,而是事实,只是梁府以外知道的人不多,全是庙堂最顶尖的大人物。是他们抑制了流言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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